那個中年漢子聲音發抖,卻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小人叫王三,家住在城南,平常靠打零工混口飯吃。”
“這嚴寬仗著老嚴家的勢力,在那帶像土霸王似的誰都得讓著點。”
“他早有人在南邊搞走私,把私鹽偷運過來,然後抬價賣給咱窮人。”
“按官價買不上,我們隻能他多少錢就多少買,不然沒命吃鹽。”
“他的跟班一群狠角色,誰不買或者亂說話,家裡都得倒黴。”
“我家就因為拖了兩次,被他的人砸了瓷盆飯碗。”
王三說話時聲音帶著顫抖,語氣卻越來越堅定。
嚴寬聽完氣得夠嗆,一骨碌爬起來指著王三叫道:
“你有病是吧?嘴皮子倒挺溜,本少爺啥時候做過私鹽的生意?”
“就是收了這些人的好處,跑這胡咧咧來砸本少爺的場子!”
“錢大人,你得管管,彆讓這窮鬼誣陷我!”
錢府丞臉色拉得更長。
出現百姓當麵指認嚴寬,問題嚴重起來了。
私鹽可是大罪,真追查起來,自己也彆想獨善其身。
他撲通拍了下驚堂木,將聲音壓下:
“大膽!姓王的你懂不懂上告冤枉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本官看你就是被人唆使才顛倒黑白,滿口胡言!”
“來人,把這造謠惑眾的刁民拖出去,掌嘴二十.”
衙役聞令上前,將要攔住王三。
王三連連倒退,慌張得有些站不住腳。
趙凡冷冷一哼,閃身擋在王三身前。
“錢府丞,你威風得很啊。”
“老百姓進公堂申冤,你不問緣由就動刑?”
“順天府這是成了你一家開的堂口了?”
錢府丞被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惱羞成怒。
“太不像話!這裡是公堂,我斷案標準,有你插嘴的份?”
“連著幾次乾擾公事,你八成和這些人早串通好,是專門搗亂的吧?”
“本官懷疑你才根本就是這事的主謀!”
這個時候,朱元璋開口了,雖然語調不高,語氣卻帶著壓壓不住的力量。
“堂堂順天府,成了狗官遮醜的地方了。”
“老百姓有冤,進衙申訴本來天經地義。”
“你倒好,不以百姓為重,卻隻想著謀私錢,倒向惡人,官位怕是做到頭了。”
錢府丞被朱元璋這幾句話一頂,心裡一緊。
這老年人出口成文,話頭太硬,帶出的壓迫感讓他越發不安。
但畢竟這裡還是他的公堂,再怎麼也得強裝一副有底氣的樣兒。
“你是何人,敢對本官口出狂言,汙蔑朝廷命官?公堂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看你們這樣,早就不像什麼良民。淨是一夥無法無天的地痞!”
張玉嫻站在一旁終於也忍不下去了,開口道:
“錢叔叔,趙公子一向坦蕩,絕不會做那些下作的勾當。”
“王三今天肯冒著風險指證嚴寬,想來絕不是無中生有。”
“您身為府丞,理應細查內情,秉公斷案,而不是滋事怕事。”
錢府丞被張玉嫻頂的老臉有些掛不住,麵上不敢發作。
他清楚自家頂頭上司隻有這麼一個女兒,要是今天鬨出什麼不愉快,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嚴寬在旁卻死咬不鬆。
“玉嫻小姐,你彆讓他們騙了,這是一起串通好的!”
“王三那點膽量,頭回肯定是被趙凡買通了,哪敢抹我黑?”
人群裡忽然又擠出一個抱孩子的瘦弱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