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兄喉間發出壓抑的悶哼，握著我的手指突然發力，帶著我在混沌中踏出詭異的禹步。
周師兄掌心的銅錢燙得驚人，那些古老卦象在黑暗中遊動著金光，像一群躍出水麵的錦鯉。
我被他拽著跌跌撞撞往前衝，忽然發現他踏出的禹步暗合北鬥七星的軌跡——這傻子什麼時候偷學了師叔的璿璣步？
"東南巽位！"他突然低喝，我條件反射地甩出張風符。
符紙燃儘的刹那，原本死寂的黑霧突然翻湧出千萬條銀絲，擦著我們衣角釘入岩壁，竟是把青銅尺都能腐蝕的魘絲。
我後頸的冷汗浸濕了道袍立領，周師兄卻輕笑出聲："小師妹的符還是這麼快。"他腕間的銅錢不知何時串成劍穗模樣，隨著步伐搖晃出細碎清音，竟將那些試圖纏繞我們的魘絲震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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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感知在銅錢聲中逐漸清明，我這才發現腳下踩著的地脈紋路正泛著詭異的紫光。
周師兄突然駐足，銅錢劍穗脫手懸在半空，映出前方蛛網狀的靈力陷阱——那些交錯的光線分明是活著的怨氣，正偽裝成安全路徑引誘獵物。
"要特辣是吧？"他突然偏頭衝我眨眼，虎口的血漬在銅錢金光下泛著琥珀色，"待會請我喝冰鎮酸梅湯。"不等我反應，他咬破指尖在銅錢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鎮煞符。
銅錢轟然炸開的金光裡，我清晰看見那些怨氣陷阱的節點。
紫金鈴終於恢複震顫，我踩著周師兄的青銅尺騰空躍起，袖中符咒如蝶群撲向陣眼。
當怨氣尖嘯著消散時，我瞥見師兄用青銅尺勾住岩縫倒掛的身影——他道袍下擺沾著泥漿，發梢還掛著半片枯葉，偏偏笑得像隻偷到燈油的狐狸。
"配合不錯。"他翻身落地時拋給我顆薄荷糖，糖紙上的折痕都透著得意，"當年師父說我們..."
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
那些消散的怨氣突然凝成實體，化作百足蜈蚣般的怪物撲來。
我的紫金鈴發出刺耳鳴響，周師兄的青銅尺已搶先劈在怪物七寸，爆開的黑血濺在岩壁上燒出焦痕。
"坎離方位！"我甩出雷符封住怪物退路，周師兄的青銅尺恰到好處刺入雷光縫隙。
當紫電纏繞上青銅銘文，爆出的金光竟將怪物釘在半空。
我們同時掐訣，二十八宿方位圖自腳下旋轉升起，將怪物絞成漫天磷火。
"就這？"周師兄甩著尺上的汙血剛要嘚瑟，整條地脈突然劇烈震顫。
那些散落的磷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彙聚成巨大的繭。
我的靈力感知再次失控，這次連紫金鈴都發出了類似哀鳴的顫音。
繭殼裂開的脆響讓我寒毛倒豎。
周師兄突然把我按進懷裡，青銅尺橫在身前劃出半圓金芒。
透過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我看見破繭而出的東西——那根本不是實體，而是流動的暗金色能量，形態在龍與藤蔓間不斷扭曲，所過之處連岩石都融化成琉璃狀。
"抓緊。"周師兄的聲音終於染上凝重，銅錢劍穗在他掌心碎成金粉，"這是..."
他沒說完的話被淹沒在轟鳴中。
我反手抽出桃木劍劃破掌心，血珠融入玉玨殘片的瞬間，青光如利刃劈開混沌。
在驟然清晰的視野裡，我望見靈脈深處湧動的暗潮——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靈力，倒像是無數掙紮的魂魄被強行糅合的產物。
周師兄的青銅尺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裂紋順著鎮煞符蔓延。
我咬緊牙關將靈力灌注劍尖，突然聽見他貼在耳畔的氣音："還記得咱們偷喝師父那壇百年陳釀嗎？"
沒等我反應，他猛地將我推向岩壁裂縫。
我撞進潮濕的苔蘚堆時，看見他逆光躍向暗潮的背影，青銅尺炸開的碎片如流星劃過，在暗金色能量表麵灼出焦黑的痕跡。
"周明瑞你找死！"我嘶吼著擲出桃木劍，劍身纏繞的雷符在觸及能量的瞬間爆開電網。
借這刹那的空隙，我撲過去揪住他後領滾進裂縫，碎石擦著臉頰飛過，在道袍上劃出十幾道血口。
暗潮撞擊岩壁的震動中，周師兄咳著血沫往我手裡塞了塊東西。
觸感溫潤的玉牌上，"天樞"二字正泛著微弱熒光——這是大師兄的本命玉牌，出發前明明還在師父的七星燈陣裡供著。
"你偷了...？"
"噓。"他沾血的手指按在我唇上，眼底晃動著我從未見過的冷冽鋒芒，"師妹，該用那招了。"
紫金鈴突然自發纏上我的手腕，玉玨殘片與天樞玉牌產生共鳴。
當青光籠罩全身的刹那，我聽見靈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某種超越認知的威壓如海嘯般席卷而來。
桃木劍在掌中發出興奮的顫鳴，我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汙，在周師兄驟然亮起的護體金光中勾起嘴角。
管你是魘魔還是什麼鬼東西，茅山派字典裡可沒有"退縮"這兩個字——至少師父揍我們的時候沒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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