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煥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被凍成冰坨子了,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恐懼!那雙門縫裡的紅眼珠子,簡直就是來自地獄的死亡凝視!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抓起羅盤和碎片,準備以一種壯烈且毫無美感)的姿態撞破後窗,開始他人生中又一次狼狽的“戰略性撤退”。
然而,就在他後腳跟發力,準備上演“空中飛人”或者更可能是“滾地葫蘆”)的前一秒,身旁的老獵人昆石卻猛地伸出一隻粗糙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等等!”昆石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一種極度的警惕,但又似乎……不是針對那雙紅眼睛的恐懼?
林昭煥被他按得一個趔趄,差點沒閃了老腰。“等?等啥?等那玩意兒進來開飯嗎?!”他壓低聲音,急得快哭了,“老人家,那可是‘庫塔’!噬魂的玩意兒!再不跑就真成‘冰糖葫蘆’了!”
“噓!”昆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門縫,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鼻子甚至還輕輕抽動了兩下,像是在分辨氣味。“不對……不是它……”
“不是它?”林昭煥愣住了。那雙紅得快滴血的眼睛不是“庫塔”是誰?難道是它家親戚串門來了?還是說……這年頭連鬼怪都流行戴美瞳了?
外麵的響動還在繼續,但仔細聽,似乎真的和之前“雪影”出現時的那種陰冷、死寂、帶著刮擦聲的感覺不太一樣。這次的聲音更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撥開積雪?甚至還伴隨著幾聲被壓抑的、似乎是因為寒冷或者緊張而發出的輕微咳嗽聲?
門縫裡的那雙“紅眼睛”也似乎……沒那麼嚇人了?仔細一看,那紅色並不像是“庫塔”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怨毒猩紅,反而更像是……某種反光?
昆石顯然也察覺到了異樣,他緊握著獵槍,緩緩地、無聲地靠近門口,然後猛地一拉!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徹底拉開。
門外站著的,並非那個高瘦佝僂、沒有五官的冰雪僵屍。
而是一個……裹得像個球、看起來比林昭煥還要狼狽幾分的年輕女子?!
林昭煥:“……”
昆石:“……”
兩人都愣住了。
隻見門外那“球”,個子不高,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又厚又長的舊款羽絨服,顏色是那種城鄉結合部最流行的土黃色。頭上戴著一頂毛茸茸的雷鋒帽,護耳拉得嚴嚴實實,臉上還架著一副因為溫差而蒙上了厚厚白霧的黑框眼鏡。她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雙肩包,手裡還拿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帶紅外線功能的望遠鏡?所以剛才那“紅眼睛”是這玩意兒的反光?!)
此刻,這位不速之客正保持著一個單腿跪地、另一隻手扒拉著門框、似乎剛從雪地裡掙紮起來的姿勢,一臉懵逼地看著屋裡兩個同樣懵逼的男人。
“呃……哈……哈嘍?”女子似乎也被屋裡的景象嚇了一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一邊哆哆嗦嗦地試圖站穩,一邊呼哧呼哧地喘著白氣,聲音因為寒冷和緊張而有些發抖,“請……請問……這裡……有人住啊?”
林昭煥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宕機。這畫風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前一秒還是驚悚恐怖片,下一秒直接切換到雪地求生真人秀了?
昆石的反應比他快。老獵人雖然也有些意外,但警惕性絲毫未減。他手中的老獵槍槍口微微下沉,但依舊沒有完全放下,沉聲問道:“你是誰?半夜三更雖然天快亮了),跑到這荒山野嶺的老林子裡乾什麼?”
“我……我叫杜若……杜甫的杜,芷若的若……”女子一邊搓著凍得通紅的手,一邊試圖從羽絨服裡掏出什麼東西,結果動作太笨拙,差點又一屁股坐回雪地裡,“我是……我是做民俗文化研究的!對,自由撰稿人!來……來黑河這邊采風,聽說這邊有些老達恰很有特色,就……就想來看看,結果……迷路了……”
她說話顛三倒四,眼神躲閃,一看就是不善於撒謊的類型。而且,她掏了半天,最終從羽絨服內兜裡摸出來的,不是什麼證件,而是一塊……啃了一半、凍得邦邦硬的巧克力?
林昭煥:“……”這姑娘怕不是個鐵憨憨吧?
昆石顯然也不信她的鬼話,眉頭皺得更緊了:“民俗研究?跑到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還帶著這玩意兒?”他指了指女子手裡那個紅外望遠鏡,“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哎呀,不是,這個是……”杜若一看瞞不過去,臉頰雖然被凍得看不出顏色)似乎更紅了,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我……我其實也是個……戶外探險愛好者!對,資深驢友!聽說這邊可能有……野生東北虎的蹤跡!所以……所以帶了點專業設備……”
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覺得這理由扯淡。
林昭煥在一旁聽得直樂,這姑娘編瞎話的水平,跟他剛才“考察地質”、“大戰野獸”比起來,簡直是幼兒園級彆。不過,這也讓他稍微放鬆了一點警惕——至少,她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訓練有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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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昆石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杜若,特彆是她那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那你包裡裝的,也是‘戶外裝備’?”
“呃……是啊是啊!”杜若連忙點頭,大概是覺得終於找到了一個靠譜的借口,還主動想把背包卸下來證明一下。結果背包太沉,她一個趔趄,差點沒把自己絆倒。
“行了行了,”林昭煥看她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實在有點不忍心主要是怕她把自己摔壞了還得他倆抬),開口道,“外麵凍死了,有什麼話……先進來說吧?”他看向昆石,用眼神詢問。
昆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示意杜若進來。
杜若如蒙大赦,連聲道謝,手腳並用地爬進了撮羅子,動作笨拙得像隻剛學會走路的企鵝。
一進屋,溫暖的空氣讓她那蒙著白霧的眼鏡瞬間“雪盲”,她隻能手忙腳亂地摘下眼鏡,露出一張被凍得有些發青、但五官還算清秀的臉。年紀看起來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眼睛很大,帶著點學生氣的單純和……一種與她外表不太相符的執拗。
她一邊哈著氣暖手,一邊好奇又警惕地打量著屋裡的環境,以及林昭煥和昆石。當她的目光落在林昭煥身上時,似乎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探究?
林昭煥心裡咯噔一下。她認識我?還是……對我身上的“桑木之氣”有感應?
“咳咳,這位……杜小姐是吧?”林昭煥決定主動出擊,打破這詭異的沉默,“你說你是來采風……加找老虎的?這大雪封山的,可不是什麼好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