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聽之下，似乎還壓抑著什麼。
他的手一掀，被子被拉到一邊，露出深藍色的睡衣。
不需要林苑多說什麼，沈夙已經自己拽起了褲腳。
隻不過他全程低著頭，林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倒是林苑，有種被架在火爐上烤的局促感。
可是很快，她的這種窘狀就消失無蹤了。
沈夙的肌膚很白，這樣一來，那條橫貫一整個腿部的傷疤就顯得異常清晰。
林苑怔了一下，在自己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已經伸手觸碰了傷口。
她不知道的是，從沈夙開始動作，他就一直在注意林苑的神色。
待傷口完全暴露，林苑也沒有露出任何厭惡的表情後，才大鬆了一口氣。
像是擱淺的魚，又重回了水流的懷抱。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可就像是自虐一樣，他迫切地想要驗證林苑的心意。
在計劃得逞的刹那，沈夙又覺得自己很卑劣。
他看不上許嘉言這樣的人，但他有些說的並沒有錯。
他的確是個禍害。
他想要救贖，卻好像隻是將人拉入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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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該放手，卻又死死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陰暗而卑鄙，卻又死不悔改。
溫熱的觸感傳來，讓他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隨後是意料之內心疼的聲音。
“還疼嗎？”
沈夙搖了搖頭，“不疼。”
怎麼會疼呢？
隻是一條疤而已。
他從來都不在乎。
可他不在乎，有人會在乎。
他知道這一點。
並且利用這一點。
他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撕扯成了兩半。
一半說，你不能再這樣，你會害了她。
你不能傷害救過你的人！
可另一半卻在說，是她主動闖進來的，你隻是抓住了她遞過來的手。
抓住了就不能再放棄！
善與惡交織，沈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成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善人。
可他知道林苑是個好人。
於是他開始偽裝。
可偽裝著偽裝著，他竟也長出了一點善意的骨血。
真是諷刺又好笑。
林苑細細地查看那條傷疤。
可想而知當初傷的到底有多重，也難怪他有近半年的時間都沒來上學。
好在現在除了傷疤，肌膚倒是沒有出現萎縮或者發腫的情況。
“這種反複的情況，多久能好？”
她不放心地詢問。
“很快的。”
沈夙終於抬起了頭，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最近剛換了藥，沈叔怕有反應，才給我請了假。”
林苑看沈夙不像強行忍痛的樣子，終於放下心來。
確認了心中所想，一塊重石總算落了下來。
林苑在沈家又待了一會兒，便告彆回去了。
她還有作業要寫，而沈夙也需要休息。
沈夙撐了傘送她到門口，原本是想送她回家，但被林苑拒絕了。
這條路，她從小走了無數遍，而且也不遠，怎麼能讓一個病人送。
生怕沈夙拒絕，快到門口的時候，她一下就躥出了老遠。
是那種追也追不上的速度。
雨幕將林苑的身影覆蓋。
沈家厚重的大門背後，是沈叔沉重又無奈的聲音。
“小少爺，真的不去做手術嗎？”
沈夙凝視著林苑已經看不見的背影，許久都沒有說話。
沈叔歎了口氣。
就在他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時候，沈夙輕而淡的聲音響起。
“再等等吧。”
等什麼？
他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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