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迅猛生長,順著殘垣斷壁爬滿整座祭壇,那些焦黑腐朽的木梁被植物纏繞扭曲,哀鳴著被拔離地基,一根根扶起、拆解、轉動、碾碎、重新掩埋。
整座破敗的血祭之壇在綠意中一點點解體,如同被天地親手撕開,一寸寸撥皮剝骨,重塑根脈。
轟——
不遠處,一整排猿王曾住的高台石屋,在樹根強行穿刺地基之後轟然垮塌,磚石碎裂,青藤立刻攀附上去,如蠶繭包裹,重新紮根為一片青丘花林。
那是一種無法用靈術解釋的“改造”:不是毀滅,而是淨化,是自然親手“回收了”那些充滿罪孽與腐臭的空間,再一點點“吐出”新的生。
溪水被清流注入,河床緩緩拓寬,原本堆滿屍泥與器皿的汙溝,如今水光瀲灩,魚兒追遊而入,底石明晰如鏡。
一整座山穀,都在蘇長安眼前發生變化。
從血池為源,山坡、穀口、寨牆、後林,哪怕最邊緣的崗哨都被這股清流觸及。
百裡山地,如畫卷重繪。
昔日猿王設立的威權之門,被綠樹藤蔓扭斷壓塌,石柱斷裂成灰。
那些監牢般關押人族的屋舍,被生長出的巨型青藤攔腰切斷,木片紛飛,窗欞碎落。隨後,一棵棵野槐、山欒、花柳占據原址。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不再有血腥腐臭,而是透著泥土與雨後的青草香。
山穀內外,百裡之間,殘垣不複,焦土不見,祭壇、牢房、行刑台,皆被花草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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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從空中俯瞰,那曾如巨獸腸胃的妖巢,如今正被一圈一圈的綠色“淨化層”蠶食,寸寸掩埋。
仿佛天地在低語:歸於我,重新來過。
蘇長安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他眼中浮現出從未有過的安寧,那些撐過無數夜晚的疲憊,那未曾落下的眼淚,此刻也終於在一片風中散儘。
身後,風吹起他血跡斑駁的衣袍。
山坡叢林之上,原本的喧嘩早已凝固。
一整片人族望著山下那片曾妖氣滔天、屍骨成丘的血色廢墟——
如今卻在一夜之間化作青翠山野,花樹並生,草浪起伏,溪流流轉,鳥鳴從林中傳來,蟬聲悠悠,陽光落在血池舊址的青草上,碎花如霞,一朵一朵地炸開。
仿佛誰將地獄原地塗改成了桃源。
他們,一個個看傻了。
那裡曾是腥風血雨之所,是噩夢、是地獄、是族人的葬地。如今卻草木新生、泉水淌流,一樹一石皆染生機,如天意撥亂反正,有人執刀為世洗塵。
有人還跪在地上,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忘了擦。
有孩子怯生生地牽起母親的衣角,小聲問:“娘……那是不是仙境?”
母親沒有回答,隻是僵著臉低頭哭了。
也有人茫然站著,眼裡映著那片突然變得溫柔的山河,一動不動,嘴唇張著,卻半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一位青年小聲喃喃,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問誰:“昨天還在流血的地方……今天開花了?”
那聲音被山風一吹,就沒了。
但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去,伏地叩首,不喊“神仙”,也不跪“聖人”。
他們隻是雙手合十,念著各自家鄉的方言和土語,感恩蘇神,驚歎神跡,祈求祝福。
隻聽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抖著聲音說:“神跡啊……真是神跡……是天開眼了,是地開眼了……”
仙境之中,蘇長安孤身站立,身邊花瓣縈繞,如同自然之神。
他嘴角微微翹起,輕聲喃喃:
“還好,最後……裝回來了點。”
遠處,餓霸翻了個白眼,鼻孔噴氣,像是在鄙視這自我感動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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