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神識沿地脈探入,指尖落地的一瞬,灼意如針,隱隱透出一絲異動。
“停。”他低聲。
安若歌站定,眼神警惕地掃向四周。
火蝕崖腹深處,熾熱幾近實體。岩壁綻出一道道褐紅灼紋,交錯密布,層層焦皮脫落,空氣被擰成透明波紋,一寸一寸扭曲向上。
火毒像某種未止的低燒,從地縫裡不斷往上翻,混雜著硫息與焦鐵味,每一次風灌進來,都像刃口貼著皮膚斜掃。
“前方五丈半處,火線起伏不定,地下靈息翻得太快,”蘇長安說著,眉頭輕皺,“火勢不穩,那不是火脈,是火根。”
安若歌側目:“你能感出來?”
“感不出來,我早燒沒了。”他聲音平穩,手一轉,指向崖下一處扭曲焦紋之中,“左下凹槽,有靈氣外溢——很輕,但有呼吸感。”
靈氣流轉方向極亂,熱力流像水麵暗漩,時快時緩。他神識封控三丈,保持穩定圓弧,不擴張、不試探,像個裁縫先量布,量出輪廓再動剪刀。
安若歌半蹲在他右後方,眼角餘光盯著他指尖。起初她嘴裡還念叨著“又不是神仙,怎麼會不怕燙”,說著說著話就少了。她發現這個人手掌放了快一炷香,汗沒出一滴,脊背一分沒塌,那份耐性甚至比她家族供奉靈龜還穩。
“你是不是……”她欲言又止。
蘇長安出聲打斷:“彆說話,地氣在斜灌。”
就在這時,一道岩紋中突然發出哢裂輕響。地麵震動不強,卻異常沉重。
安若歌蹲下,看得清那道岩縫中,有極細微的紅芒一閃一隱,夾雜著流動的金線光澤。
她低聲道:“……這才像傳說中的真品“噬火沉魂草”。”
蘇長安的手猛地收回,掌心一推,將安若歌往後一帶。
地氣瞬間炸開。
碎砂崩濺,岩縫中一道火脈斷層浮現,像被從深處扯裂,灼光轟然爆出,緊跟著,一簇赤金草焰從縫隙中緩緩升起。
那株草不過巴掌高,三葉一心,葉邊微卷,根係死死咬在焦黑石縫中,靈息翻騰,如灼火精靈靜立。
安若歌低聲吸了口氣,眼神瞬間亮了。
“就是這東西?”
蘇長安不言,點了點頭。他已站起,黑布下的感知浮動,神識籠著那簇草一圈圈試探。
火線極不穩定,草所處位置正好是地火分岔點,若采草時扯斷火根一線,整塊區域都會陷入“火壓回衝”。
“不能直接拔。”蘇白語氣凝定,“火線亂了,這草若驚動火根,整片岩區會對衝爆炸。”
他話音未落,腳下岩麵忽地輕顫一寸。
安若歌迅速起身,警惕後撤一步,卻見蘇長安腳下一動未動,反而向前踏了一小步,身形極穩,背脊拉直如弓。
“靈草已露一線靈焰,地火躁動,是它要脫地。”。
安若歌凝神注視那處縫隙。那株草藥正在焦石縫裡緩緩展開,草身薄如蟬翼,每一片邊緣都卷著火舌,靈息隨熱浪輕顫,若有若無,卻熾得逼人。
“火色越來越重,好像要炸。”她低聲提醒。
蘇長安細細感應,遲疑的點點頭:“是的”
“你信不信得住我?”安若歌冷聲問
安若歌已經解開外袍下擺,從靴側抽出一枚細長探針,銀身透光。
“你要做什麼?”
“我試試細針陣法。”她低聲說,“鎖火穩脈,三息內固定火根,給你采草的窗口。”
話落,她已起身越過他肩側,身形壓低,靠近崖壁,呼吸控製極穩。銀針一出,細如發絲,刺入那片靈草核心的左側空隙。
刺入一寸,靈焰忽然炸響,金線反卷!
火浪驟起,岩縫塌陷,熾熱灼流瞬間衝擊而出,仿佛整條火脈於此刻斷裂!
蘇長安抬手將她扯回,整個人護住她身側——
火柱自他們身後騰起,灼岩撞上他右肩。月華冰蠶袍外層泛起銀光,將灼熱儘數擋下,但袍下衣衫已被震穿,血痕自內滲出,染濕了他整個右臂。
他皺眉卻未出聲,隻將安若歌死死扣住不讓她再前,將她牢牢擋在自己身後。
安若歌剛要轉身,餘光瞥見他袍角處血色迸裂,灼熱岩氣中,那片血跡正迅速染開。
她神色一變,怒聲道:“你瘋了嗎!”
“你比我更危險。”
“你護彆人之前,能不能先護好你自己?”
蘇長安沒回頭,隻回了一句:“你采得不穩。”
他氣息穩若磐石。可他右袖下的手指已悄然發抖,卻始終未鬆開扣住她肩頭的那隻手。
安若歌咬著牙盯著他,心頭忽然一緊,這個瞎子,說話那麼不近人情。
兩人對峙片刻,崖麵再次震動,岩石斷裂聲從四麵傳來,如巨獸喘息。蘇長安低聲:“火根未斷,它在下沉。”
安若歌咬牙,轉頭看向靈草所在,那一株噬火沉魂草正於火浪之後,重新舒展,焰紋更盛,三葉齊開,金脈跳動間,仿佛要遁入地脈深處。
“蘇白,”她聲音低,“你若敢再逞強,我就真的踢你進岩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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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安出聲打斷:“彆說話,地火在膨脹。”
她止住話,看向前方崖麵,灼紋開始浮動,整個火山口好像都在顫動。
安若歌又拿出銀針,指腹一轉,五枚細針齊出,呈扇形展開。
“還來?”蘇長安有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