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眼角抽搐,嘴角勉強掛著笑:“公子,您那馬……真聽話,我確實迷路了,它自己知道跑來找您。”
“是嗎?它自己來找的我對吧。”蘇長安說著,把馬韁慢悠悠係回掌中,“但這馬其實不好帶,你帶我找個能照顧好它的馬廄。”
“您放心,”小良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臉認真,“我認識東坊後街一家馬廄,雖小,但馬都養得比城裡官廄還精神。我親帶您去,不繞道不坑人。”
“你對城裡馬廄熟得很?”
“那當然!”小良一拍胸口,“我從小就在這一帶混的,閉著眼都認得哪條巷子通哪戶人。”
“嗬”蘇長安笑了一下:“那帶路。”
於是小良恢複狀態一馬當先,穿過兩條大街,鑽入一條狹長巷口,前方便是一處人聲鼎沸的集市。
這集市地段狹窄,兩側鋪戶擠得密不透風,左邊賣香料,右邊叫賣炭火燒餅,空中飄著油煙與花椒的混香。人群熙熙攘攘,雜亂中又透著股日子的喧囂。
蘇長安步子不快,神識分散出去,感覺前麵人潮混亂。
人潮中,小良對一個紮著花辮子的女孩使了個眼色。
那小姑娘,眼眸清亮,麵頰帶著灰,卻難掩清秀。
蘇長安不急不慌慢慢前行,一群孩童忽然從旁撲了出來,追打打鬨,像是玩得正歡的模樣,接著有人撞他,有人拽他衣角,亂作一團。
小新對她點點頭。
小姑娘混在這群孩子中,靠近蘇長安,笑容清甜,利索地從他腋下穿過——輕巧地一抹,錢袋入手,消失在一片腳步聲中。
不到一息,所有孩子一哄而散。
蘇長安被撞得轉了幾個圈,腳下虛浮,手還搭在餓霸身上才穩住。
兩側叫賣聲中,他耳朵輕顫,神識從風中捕捉到幾縷孩子的氣味——
柿葉乾的澀香,桂枝末的微甜,還夾著一絲捂久了的汗味。
蘇長安拍拍被扯亂的衣袍,仿佛剛才隻是被一陣風撥亂了衣角。
而另一邊,小良已拉著小新,在人流邊緣飛快穿行。
兩人一頭紮進小巷,轉彎、回身、再轉,鞋底擦過青石路麵,飛塵直起。
小新的呼吸越來越亂,頭上的花辮隨著疾步一下一下甩動,額前碎發早已貼滿汗珠。她拽著懷裡藏著的戰利品,肩頭起伏劇烈,連氣都顧不上換。
小良則比她還急,一手拉著她,,腳下風都卷了三分。他喘得胸膛直起伏,嘴裡低念:“快、快一點……甩掉就贏了……”
兩人像被城門後整座雲錦城追著趕一樣,拚著命奔到外東巷的儘頭,一頭紮進那棟破舊的青瓦屋。
屋門半扇,歪得厲害,窗紙殘破,七八個先溜回來的小鬼頭正嘰嘰喳喳跑在裡頭等著,衣衫襤褸,卻眼神雀躍。
接著小新一個踉蹌衝進門口,肩膀抵著牆喘氣,嘴唇發白,麵頰燒得發紅整張臉紅得像煮熟的柿子。
她一邊抹汗,一邊興奮得語調打顫對著小良:“這回……這回真是大肥羊……馬都養不胖,錢袋倒沉得……”
她邊說邊急著往懷裡掏,手指翻得飛快,滿臉期待。
小良兩眼亮晶晶對著小新,歡喜的眼睛彎成月牙
可下一瞬,小新姑娘整張臉一下僵住了,如同鮮花驟然枯萎,失去顏色。
她動作頓住,目光呆住,空氣也跟著沉了半拍。
“……不對。”
她手指翻了三層,一摸空。
再翻貼身布兜,還是空。
她又翻了翻,連懷裡貼身藏的布兜都翻開了,裡麵空空如也。
那沉甸甸的錢袋——不見了。
她僵了一秒,再摸右邊,找左邊,挪腰側,翻衣領,整個人幾乎要倒立搜身。
連同她那把一直彆在內衣上的舊梳子——也不見了。
“我的……我的梳子呢?!”
小新的臉猛地泛紅,眨眼之間又白得厲害,她盯著小良如同見了鬼一樣。
剛才還在圍觀吹口哨的小夥伴一個個像被點了穴,站著不敢動。
小良嘴張得快掉地上,結巴著:“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路上蹦出來掉了……?”
忽然傳來一道低而輕,淡而穩的聲音:
“你們是在找這把梳子嗎?”
門檻外,一人踏步而至。
銀白長袍不染塵土,額纏黑布,雙頰鼓鼓,鼻梁突起,神情從容,一張臉很滑稽,卻又莫名地瀟灑、無懈可擊。
他的語氣不高,像看了一場早就猜到結局的戲。
那把桃木梳,正托在他手心,打著一圈的旋。
“鬼啊~”小良實在受不了這刺激,嚇的大叫起來。
蘇長安走得不快,袍角掠過門檻時,餓霸甩著尾巴,從陰影裡探出頭來,嘴角翹著一個“你們完了”的弧度,鼻孔裡打了個長長響鼻
他站定門口,一手舉著梳子,另一手,晃了晃一隻沉甸甸的錢袋,銅錢撞擊,聲聲都像是打臉。
“下回記得,摸人東西之前,先把自己的東西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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