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沒多言,直接將銀袋按進她掌心,甩了袍角,轉身出了破院。
他一手扣著衣襟,另一手把那隻竹箱往肩後一甩,腳步鬆散,踏進清晨露氣尚未全散的街巷。
巷口斜陽落下,地上塵土翻動,街上已經熱鬨起來。水果攤、早粥鋪、磨刀聲、換鍋吆喝聲,街麵擠著來來往往的人影,叫賣與雜語混成一片。
蘇長安展開折扇,步子不緊不慢,像隨手拈來的一筆閒墨,落在人間煙火上。
他腦中掠過一句話——想知道一座城的真相,得先聽聽妓子們怎麼罵男人。
雲錦城,大乾南境第一商業重鎮。城池六十九裡八分,城門七十二座,街坊錯綜,市集密布,僅官錄登記的集市就有三百一十七處。
今日是平日,沒趕上集會,卻已人聲鼎沸。酒旗迎風,油煙翻湧,蒸籠霧氣、泥土果香、罵街童聲,全往城心湧去。
蘇長安走在邊緣地段,銀白長袍落塵不沾,走得悠然閒雅。他那身“月華冰蠶袍”衣角微蕩,折扇偶爾一轉,帶著風,也帶著他本人的興致。
神識散開,在他周圍幾丈之內織出一層模糊的圖景。顏色、光影、聲息如碎墨暈染,雖然不清,但足夠辨事。
藥材鋪門口,一老一少爭執苦參真假;賭坊後巷,兩名醉粗漢咬著耳朵講“賭場”裡的貓膩;遠些的坊口,有說書人喊破嗓子,講一千年前妖人反叛。
全是一堆零碎的廢話。
但蘇長安聽得專注。因為“廢話”裡往往藏真話。
他不問人,也不信“打聽”能換來實話。真正的線索,往往是人自己不小心說漏的。
他站在一個煎餅攤前,掌心扣著扇骨,語氣輕鬆地問了一句:“這桂花糖不會太輕吧?太輕了會壓住青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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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立刻應道:“我們這用的是東街廖家的桂花粉,跟南門那幾家摻糠的貨不是一回事!”
“廖家?”蘇長安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隨口補一句,“前幾天我那侄子買藥,也是去他們家。”
攤主笑了笑,話頭就順著送上門來:“那八成是桂和行,那是廖家兄弟分出去的鋪,專做藥材。現在剛接了一筆靈根草的大訂單,聽說是從城主府那邊下的,才開始起勢。”
蘇長安唇角一挑,沒接話,隻淡淡點頭,繼續往前走。
這叫“用閒話掏正事”。
他不著痕跡地記下了“桂和行”、“靈根草”、“城主府”這幾個關鍵詞。無須過問,隻須“順著說”。
整整半個時辰,他嘗了七樣小吃,繞了三個街角、七個集市。最終在一處三路交彙的丁字坊前停住。
那處坊名叫“照月榭”。
名字聽起來清雅,實則魚龍混雜。一樓是唱戲的,二樓講書,三樓喝酒,後堂才是地下交易與消息中轉的所在。
蘇長安沒有進去。
他站在對街一家香料鋪門口,假裝挑選香磚,神識已感知到樓前有幾個少年郎靠在欄邊高聲閒聊。
“你們聽說了嗎?昨兒個又有妖族被擋在北門,說是藏了‘什麼寶貝’。結果那妖族發狠,撕了執事就飛走了!”
“我聽說是天南鷹族的餘脈,擅長突襲。那寶貝……你真想要?雲錦城裡沒人敢收,就東邊‘蜃骨齋’還敢回收點臟東西。”
蘇長安不動聲色地摸起香磚,又放下,扇子合上,輕敲著掌心,轉身走了。
他不急。
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兒就夠了。
但那不過是第一條線索。
他要找二十三種靈草、八種晶石,還有那兩種神物和鷹妖魂晶,那種貨,不會有人隨口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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