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淩亂,衣袍半敞,像是剛從賭桌起身便衝了過來,眼底帶著按捺不住的躁意,嘴裡直接開口:
“那瞎子。”
連名字都懶得問,張口便是人身攻擊。
“把你那張香卡賣我,價你隨便開。”
語氣裡沒有半分敬意。
他話音剛落,後方一陣清潤笑聲傳來:
“封兄若是開得起價,我魏家願雙倍。”
魏子騫。
他一襲月白長衫,腰懸玉鈴,麵帶笑容,語調懶散,目光卻盯著蘇長安袖口,像是對香卡已經勝券在握。
還未等場麵緩一口氣,第三人也到了。
安若令。
步子不緊,神情帶著幾分人畜無害的呆意,可眼角餘光早在打量場內每一道氣流變化。他沒有說話,隻在一旁站定,像是隨時準備補刀的人。
幾人加上隨從,不約而同,圍住七十七號花座。短短一息,一張香卡成了全場的風暴眼。
蘇長安心裡感歎:“本來想做安逸的瞎子,低調瞎摸魚,你們這群煞筆卻把老子弄到台麵上欺負。
還未開口,落落已跨前一步,嘴角帶著不冷不熱的笑:
“三位好大的威風,三個人圍著一個連路都看不見的人,是賭他走不出去,還是賭醉香樓無人?”
語氣聽來溫婉,字字卻割人麵皮。
封齊一皺眉,冷哼一聲:“你一個妓子,也敢——”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你倒是真有臉。”
清冷一聲響起。
花如意步入圈中,唇色淡冷,眼角挑得淩厲。她步伐穩、眼神更穩,走到落落身邊,目光掃過封齊、魏子騫、安若令,冷聲道:
“雲錦城堂堂幾家人物,居然圍著一個失明的入局者討要香卡,這事傳出去,花神會不用說話,百姓都能笑掉牙。”
封齊一怒:“你——”
花如意抬手,止住他話頭,語氣平靜卻帶壓:“封齊,你再說半句,明天整個雲錦城都能知道你‘欺負殘疾人’。”
“到時候封老將軍,封家軍百年臉麵,全讓你一張嘴給丟乾淨了。”
封齊麵色驟變,狠狠咬牙,卻不敢回嘴。
魏子騫笑容一僵,隻能皮笑肉不笑地打圓場:“花少誤會了,我魏家可沒想搶,隻是想與這位公子……商量個價格。”
花如意看都沒看他,隻轉向蘇長安:
“我勸你最好今晚彆離開這樓。手裡的香卡,彆人買不走,就想從你命裡奪。”
“出去一趟,不見得有命回來。”
蘇長安笑了笑,折扇啪的一聲合上輕輕橫在膝頭,拱手道:
“多謝花少提醒。”
落落偏頭看了他一眼,眼底似笑非笑:
“嘖,這人藏得住,唯獨嘴角藏不住驕傲。”
“也罷,你這樓總不至於缺個能睡覺的地方吧?”
燈火倒映他黑布之下的半張臉,輪廓含笑,話裡卻藏著三分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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