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圈破碎,碑林殘落。
空氣裡還彌漫著硝煙與血氣,但所有目光都已不自覺地集中到那道拭著拳頭的身影上——蘇夏。
沒人再敢把他當那個“神神叨叨”的盲修看。
他不靠術法、不擺大陣、不念訣,硬生生用拳頭把惡人穀的“鐵棺鬼王”錘成了傷兵。
“他真是氣海中階?”
“……你敢去問問他嗎?”
斷裂的碑影中,有人咽了口唾沫,後撤時腳步帶飄。
而更遠處,沈知淵正站在一塊完整的青石碑後,身披青衫,指節緊扣石沿,青筋暴露。
他臉色沉靜得幾近僵硬。
身後幾名離塵書院的弟子不敢說話,隻靜靜等著。
良久,沈知淵低聲吐出兩個字。
“……難搞。”
他本以為,在前麵被打劫後,隻要穩住心性、再布一次局,蘇長安早晚落敗。
可眼下看完這場戰鬥,他卻隻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東西——
無力。
蘇長安太強了,完全超乎他的認知。
“……他一直在藏。”沈知淵低語。
掌心一點點收緊,直到指甲刺破皮肉,才強行壓住心中那抹挫敗。
靈芝中央,光輝初盛。
蘇長安邁步踏入斷碑群心腹,腳下碎石稀疏,霧氣已悄然爬上靴沿。
中央是一座凹陷的石台,四周由數塊殘碑斜插圍繞,如墓釘封鎖,碑縫間霧絲翻卷,自地底彌漫而出,纏繞著台心那一抹骨白光點——
白魂骨靈芝浮現其間。
它不過拳頭大小,形態如蓮卻無瓣,靈根生長在一層薄如蟬翼的“骨膜”中,輕盈浮懸在霧焰之間。
四周焦黑乾裂的地麵仿佛被劇毒洗刷過,寸草無生,唯有靈芝所在之處潔淨如初,仿佛那片方寸被規則單獨豁免,聖潔中帶著不容靠近的寒意。
“嘖,不是隨便誰都能養出這玩意。”蘇長安一邊評,一邊半蹲下身。
安若令站在他左側,手提靈匣,神情專注。
“根部的靈絲還在遊動,不能強拔,否則靈氣會逆流。”
“那怎麼辦?”花如意問。
“得讓它自己鬆。”蘇長安回頭,臉上掛著招牌笑,“這東西講究個‘願者歸命’,不能強娶,要哄。”
說著,他雙指並攏,在靈芝五葉之間輕輕一抹,真氣細細注入。
白魂骨靈芝微顫,根須處漸漸鬆動,一縷淡金靈絲從下方拱出,緩緩收束。
“現在。”他低聲。
安若令手腕一翻,靈匣上符文綻光,精準籠罩根部,那一瞬宛若月華凝影,將整株靈芝封入匣中。
“成了。”他說。
安若令合上靈匣,目光誠懇:“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這株東西我們根本搶不到。”
“跟我客氣?”蘇長安挑眉,“你爺爺壽辰,才能給我這樣的機會。還得謝你家老爺子。”
他話音剛落,忽然語調一收。
“不過接下來,我得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三人微怔。
花如意扛著盾靠近:“走?去哪兒?不是說好結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