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把身上破爛布襟全部撕掉,換上月華冰蠶袍,恢複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對安若歌喊道:
“沒來晚吧?”
話音落下,她們已經衝了過來。
安若歌衝得最快。
她身形輕盈,像隻美麗的蝴蝶,一襲綠衫沾了點泥灰,衣擺翻飛間露出纖細的腳踝和焦急的神色。她落地那一刻,眼睛就沒從蘇長安身上移開半寸——
不是端詳,是一種怔忡。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蘇長安。
經過一場如此殘酷的殺戮和打劫,神情卻泰然自若。
站在屍山前,仿佛世間無及,沒有什麼事情能奈何得了他一分。
安若歌腳步微頓,站定於他三步之外。
她盯著蘇長安,嗓音輕輕:
“……謝謝你,救了我們。”
蘇長安偏了偏頭,語氣調侃:“傳音石傳來的喊叫聲太大了,我不來,怕以後耳朵聾了。”
“你……”安若歌想笑,沒笑出來,“當時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她語氣輕飄飄的,卻不似平日那般調皮,反倒多了幾分認真。
蘇長安看著這無雙容顏,想起赤橋上救她表現的蠻橫道:“這次謝得倒挺快。”
安若歌瞪了他一眼,原本想說句“我謝你是人情,不謝你也得救我”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又忽然收了。
她低下頭,小聲道:“你……不習慣嗎。”
花如意站得比安若歌略遠一步,神色複雜,盯著蘇長安的臉看了一會兒,嘴角抿得死緊。
“謝謝。”她語氣硬邦邦的插嘴,“你若不出手,我就得死在那堆蠢人裡頭了。”
“這話你得這樣說,先誇我,再罵敵人。”蘇長安逗笑。
花如意彆開臉:“……我說不出口。”
但她的眼神沒離開他,又偷偷瞄了他肩頭一眼,喉嚨動了動,像是咽下什麼情緒沒吐出來。
安若令,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先前安若歌一直對蘇長安示好感,並請求蘇長安的協助,他一直是那種“姐夫不夠格”的嫌棄,現在全數換成了一種……無敵霸氣後的崇敬。
“……多謝。”他說的很認真,語氣雀躍,“之前我對你,有些誤判。”
蘇長安“嗯”了一聲:“正常。你第一眼見我,我們都在花神局。”
“不是,是你在花神局,我是被姐姐逼去的。”
“那還不是一樣~。”蘇長安攤開手,聳聳肩。
安若歌在旁邊憋笑,打岔:“你之前到底是不是真盲人?”
蘇長安:“除了這事還要不要知道我的家庭情況?”
安若歌給了他兩顆大大的衛生球“你以前裝得那麼像,騙我可真不淺。”
“那你現在怎麼看我?”蘇長安對那兩顆衛生球的可愛值給了滿分。
安若歌沉默了一息,仰頭看他,表情有點複雜:“……不是人。”
花如意輕聲:“真的不是人。”
安若令點頭:“比我姐選過的任何一個相親對象都不像人。”
安若歌:“……”
花如意猶未儘:“是的‘牡丹花下死’,我信了。”
安若令不知道她在打什麼啞謎,順著嘴說道:“我隻信他能把牡丹給劈了。”
安若歌像想到什麼似的,又盯著蘇長安,眼底還藏著剛才沒散去的情緒,那不是簡單的震驚,而是一種……徹底被打破原有印象的“重新認識”。
她瞪大雙眼,半氣半好奇:“你以前,是故意藏著的吧,剛才全可是玄罡巔峰,還有疑似通神境界得聖子,你到底是什麼境界?”
蘇長安挑眉:“不是故意,是沒人值得我出手。”
安若令摸了摸鼻子:“我回去可能得換種方式介紹你了。”
花如意側頭:“介紹成什麼?”
“……‘萬象裂界最能打,打得最狠的,是我姐的朋友’。”
安若歌踢了他一下:“閉嘴。”
她轉回頭,神情平靜了些,但眼裡還是壓不住那點光。
“蘇長安。”她喚他名字,語氣再次溫柔,“真的。謝謝你。”
蘇長安回了一句:“今天你還挺舍得的。”
安若歌歪頭一笑:“我心情好。”
“那我以後多救你幾次?”
“……也不用太頻繁,留點給彆人。”
花如意聽得一陣無語:“你欠幾次了?”
安若令認真道:“目前是我們欠他三個。”
“準確說,是我欠三次,你們倆才各二次。”安若歌補了一句。
蘇長安笑道:“走吧,接下來該你們報答我了。”
四人剛調侃到興頭上,遠處驟然一陣冷風拂來,帶著一股厚重的魔氣。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輕盈如影地後緩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