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聽,也愣了。
因為她沒料到,江稚魚會清楚這些。
江稚魚沒有理會任何人,更沒管老太太是什麼反應,隻繼續又道,“你們又搞垮了江氏,害得上萬人失業,逼死了我的父親母親,讓我弟弟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
“你們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殺了江家的三個人。”
“我真的想不通,你們在見到我姑姑和我的時候,怎麼還可以做到那麼理直氣壯,高高在上,將我們姑侄如螻蟻般的輕視?”
“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有一天,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會化作厲鬼回來向你們索命嗎?”
“你、你、你、你——”
江稚魚居然能毫無遺漏地說出當年所有的事情,老太太被她震驚到。
震驚之後,卻沒有一絲的惶恐不安和害怕。
有的,隻是滔天的怨恨與憤怒。
她手指向江稚魚,渾身抖的不成樣子。
還試圖狡辯。
“你個小賤蹄子,你……你含血噴人……”
江稚魚看著眼前一顆心早就黑透麵目猶如鬼魅般的老太太,再不跟她浪費半個字的口舌,直接摁下了錄音器的開關,又將聲音調到了最大。
那晚在周老爺子書房裡和老爺子的對話,就這樣無比清晰地從錄音器裡傾瀉了出來。
一字一句,如暴風夜天空砸下來的最大顆的冰雹,砸在病房裡每個人的身上。
所有人的臉色,都隨著錄音播放的時間增長,而變得愈發慘白,陰沉,詭異。
病房裡的氣氛,一時壓抑至極。
唯有老太太,喘著粗氣怒吼,“停下來……播放停下來……”
她還要去奪江稚魚手裡的錄音器,被趙隨舟一隻手扣住了肩膀,摁在了床上。
從錄音裡的內容,大家都清晰地聽到,老爺子承認了當年的所有事。
江稚魚說的一字不假。
錄音播放完,病房裡一時陷入詭異般的安靜。
隻餘一聲聲粗重的喘息,裹挾著濃濃怒火的喘息。
有老太太的,有趙隨舟的,也有周平津的。
一時分不清哪道是屬於誰的。
趙安青低頭沉默。
鹿霜驚的目瞪口呆。
“奶奶,那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你和爺爺,怎麼能如此罔顧人命,如此歹毒!”
周平津開口,無比憤恨的聲音,一字一句滾過喉骨,從緊咬的齒縫間溢出來。
是的,歹毒。
生平第一次,周平津用了“歹毒”這個詞,還是對自己以前最敬愛的祖父祖母。
“老太太,為什麼?”
趙隨舟原本布滿血絲的眸子裡,又漫上一層血紅。
他低下頭,閉眼,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要一拳頭砸死老太太,嘶啞了嗓音問,“你和老頭子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們……你們……”
老太太痛心疾首,劇烈顫抖的手抬著,從周平津指向趙隨舟。
此時此刻,她比被人千刀萬剮,萬蟲鑽心還要難受。
盼向兩個孫子的目光,除了滔天的憤怒,還有要吃人的恨意。
“你們兩個白眼狼……白眼狼……孽障啊……”
她痛哭哀嚎,“我和老頭子這麼做能為了誰……當然是為了你們……”
“為了你!”
她指著趙隨舟,又指向周平津,咬牙切齒,眥牙裂目,“也為了你!”
她一手帶大如珠似寶疼了幾十年的兩個孫子啊。
竟然統統為了一個江稚魚這樣對她,如此剜她的心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那她就算是死,也不讓他們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