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2月下旬,新德裡的總理府內,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寬敞的會議室裡,厚重的木桌上堆滿了各地傳來的情報文件,紙張邊緣已被汗水浸濕,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潮氣。
總理納拉辛哈·拉奧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眼神陰沉如暴風雨前的烏雲。他的手指緊緊攥著一份剛看完的情報報告,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財政部長曼莫漢·辛格坐在他對麵,手邊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神情雖儘力保持鎮定,但眉宇間卻難掩一絲疑惑與不安。
情報部門的負責人,一位身著深色製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桌子一側,低聲彙報著各地的情況。
他的嗓音低沉而急促,仿佛每句話都在敲擊著會議室的空氣:“總理閣下,北方邦的騷亂已完全失控,錫克教激進分子在旁遮普邦炸毀了三座鐵路橋和五處政府大樓,當地駐軍雖有反擊,但指揮混亂,損失慘重。
東北部的阿薩姆邦和曼尼普爾邦,分離主義武裝趁亂襲擊了七個軍營,打死打傷近百名士兵。這些反政府武裝裝備簡陋,有些甚至隻有土槍土炮、長矛大刀,卻硬是憑著地形和人數優勢,把我們的部隊打得連連後退。
現在,北方和東北部幾乎已經是明擺著扯旗造反,各路勢力與政府軍打得昏天暗地,局勢已瀕臨崩潰。”
拉奧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盯著桌麵,手中的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劃出一道道深痕。
辛格皺眉,輕聲問道:“南部呢?那裡情況如何?”
情報官頓了頓,語氣稍緩:“南部目前還算平穩,班加羅爾的南部司令部保持戒備,沒有出現類似北方那樣的叛亂。反賊似乎還沒滲透到那裡。”
辛格微微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卻見一名情報員急匆匆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份密封的文件,額頭上滿是汗珠。
他將文件遞到拉奧麵前,低聲道:“總理閣下,這是剛從馬哈拉施特拉邦傳來的緊急情報,請您過目。”
拉奧接過文件,撕開封口,目光迅速掃過紙上的文字。他的臉色瞬間從鐵青轉為死灰,眼角微微抽搐,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辛格察覺到不對,疑惑地看向他:“總理,怎麼了?”
拉奧猛地抬起頭,狠狠瞪了辛格一眼,眼中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他將文件用力拍在桌上,低吼道:“你自己看吧!”
聲音雖壓抑,卻透著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辛格一愣,伸手拿起文件,翻開第一頁。
他的手指剛觸到紙麵,就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文件上的內容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頭,讓他麵色轉瞬灰白。
情報寫道:“馬哈拉施特拉邦已完全落入瓦德瓦家族的掌控。該家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實施軍管與戒嚴,動用大量士兵與裝甲載具占領孟買全城,並向邦內其他地區推進。
12月20日,他們控製了孟買灣附近的海軍陸戰隊駐地,繳獲武器庫與數艘巡邏艇。目前,瓦德瓦家族的部隊在馬哈拉施特拉邦邊境布下重兵巡邏,顯然是在防備南部司令部的反擊。
情報顯示,其麾下士兵數量驚人,且裝備精良,包括從未見過的裝甲載具,來源不明。
孟買街頭現已恢複秩序,但完全由瓦德瓦家族的軍事官僚接管,地方官員被悉數替換。馬哈拉施特拉邦已形同獨立王國,脫離中央控製。”
辛格讀到此處,隻覺額頭冷汗涔涔,手指微微顫抖。他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看向拉奧,喉嚨乾澀得幾乎發不出聲。
沉默片刻,他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年前的畫麵——瓦德瓦家族的代表提著厚厚的美元現金,笑容滿麵地拜訪自己,請求引薦給總理。
那時,他還覺得這是個發財的好機會,甚至親自帶著他們走進這間會議室,向拉奧推薦了那個所謂的“發電廠試點”。
如今,這個家族不僅控製了馬哈拉施特拉邦——印度財政收入的大頭,還公然扯旗造反,擺出一副割據一方的架勢。
“這……這怎麼可能?”
辛格終於擠出一句話,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他抬起頭看向拉奧,眼神中滿是震驚與自責,“總理,當初是我把他們引薦給您的,我沒想到……”
“沒想到?”拉奧冷笑一聲,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沒想到他們會變成這樣一頭吞噬我們的猛獸?你是財政部長,曼莫漢,這麼大的窟窿你看不見?
我早就提醒過你,瓦德瓦家族野心不小,可你偏偏覺得他們不過是些有錢的地主,能給我們送點好處。現在好了,他們不僅拿走了馬哈拉施特拉邦,還把我們的臉麵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