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裡的總理官邸佇立在城市心臟,莊嚴肅穆的英式建築外牆爬滿常春藤,陽光穿過高大的棕櫚樹,斑駁地灑在石板路上。
然而,午後的寧靜被官邸內傳出的碎裂聲打破。辦公室內,厚重的紅色絲絨窗簾緊閉,遮住了外界的光亮,隻剩三盞黃銅吊燈投下昏黃的光暈,照亮了胡桃木地板上散落的碎片——一隻景泰藍花瓶被摔得粉碎,瓷片混雜著撕裂的報紙,散發出塵土與墨水的刺鼻氣味。
牆角的書架上,檀木雕刻的象神像靜靜俯視這一切,仿佛在嘲笑屋內的慌亂。
總理站在寬大的紫檀木辦公桌前,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白色傳統長袍如今皺巴巴的,領口敞開,露出汗濕的內襯。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一台壞掉的風箱,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滑過他緊繃的臉龐,滴落在地毯上。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一絲血跡。嘴唇微微顫抖,嘴角抽搐,眼中交織著憤怒、恐懼與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隻水晶煙灰缸,沉重的物件在他手中微微顫動,他咬緊牙關,用儘全力砸向地麵。
“啪!”
一聲脆響,碎片四濺,劃破了地毯,濺起一小片塵埃。他踉蹌一步,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地低吼:“這怎麼可能?兩個師!整整三萬人!就這樣……就這樣沒了?!”
地上的報紙攤開著,觸目驚心的標題刺痛了他的眼睛:《泰晤士報》的“胡布立之殤:印度正規軍全軍覆沒於神秘割據勢力”,《費加羅報》的“俄國歐美聯軍碾壓印度”,還有《印度時報》的“國恥之日:正規軍敗於割據勢力”。
這些不是印度情報部門的戰報,而是外國記者的報道,配圖是印度士兵垂頭喪氣的俘虜隊伍,動員兵與美國大兵冷峻的背影,坦克履帶的痕跡清晰可見。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子,狠狠刺進他的心臟。他猛地掃落桌上的文件,文件夾摔在地上,紙張散落,鋼筆滾到牆角,墨水灑了一片,暈染成不祥的黑色。
財政部長站在房間一角,身著深灰色西裝,領帶歪斜,袖口沾了些許咖啡漬,顯然是匆忙趕來。
他的眼鏡滑到鼻梁,低頭時鏡片反射著燈光,遮住了他閃爍的目光。他的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凸顯,指尖微微發白。
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被總理的暴怒震得咽了回去。作為一個掌管財政的文官,他對軍事一竅不通,麵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他隻感到雙腿發軟,喉嚨乾澀。
他低頭瞥了眼地上的報紙,標題像烙鐵般灼燒著他的神經——印度南方司令部的慘敗,竟然是他們從外國媒體得知的!情報部門呢?將軍們呢?他的心底泛起一陣寒意,像是站在深淵邊,腳下隨時可能塌陷。
總理踉蹌著後退兩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跌跌撞撞地退到桌旁,跌坐在那張雕花皮椅上。椅子吱吱作響,承托著他癱軟的身體。
他的手指仍在顫抖,緩緩撫過額頭,指尖冰涼,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他低頭,目光呆滯地盯著桌上的象牙鎮紙,上麵雕刻的孔雀紋路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諷刺。
他的嘴唇哆嗦著,低聲喃喃:“我……我可能是第一個……被叛軍推翻的印度總理……”
他的聲音低沉而絕望,帶著一絲哽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哀鳴。恐懼如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的理智。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胡布立城外的戰場——火光衝天,坦克殘骸冒著黑煙,士兵的遺體橫七豎八,還有那支神秘部隊的身影:俄國人高大的輪廓,美國人冷酷的眼神,坦克的轟鳴,火箭彈的尾焰……這一切如噩夢般揮之不去,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財政部長站在原地,喉嚨乾澀如沙,試探著開口:“總理……您,您彆太擔心,或許……或許還能……”
他的聲音微弱,像是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話沒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低下頭,不敢直視總理的眼睛。總理猛地睜開眼,目光如刀般刺向他,怒吼道:“還能什麼?!還能什麼?!”
他猛地拍向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晃了晃,殘餘的茶水灑出,浸濕了地毯。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帶著一絲撕裂的沙啞,“你看看這些!”
他抓起一疊報紙,狠狠甩到財政部長麵前,報紙嘩啦散開,露出觸目驚心的圖片——俘虜隊伍如長龍般蜿蜒,印度士兵低著頭,軍服破爛,沾滿泥濘與血跡;動員兵端著ak47,身材高大;美國大兵持16,目光冷峻,背景是燒焦的t72坦克殘骸。
“你告訴我!”
總理的聲音幾乎咆哮,震得窗戶嗡嗡作響,“堂堂正規軍!三萬多人!被一群烏合之眾打得全軍覆沒!連中將都死在帳篷裡!這消息還是外國人告訴我們的!我們的情報部門在乾什麼?我們的將軍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