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喝悶酒容易醉，婁娘子可有空？陪我喝點。”周晨舉杯邀道。
婁望君給自己取了個碗，坐到他對麵。
“你這酒雖香，卻實在太淡。太白釀知道吧？那是某釀的，不過被天一樓搶了去。如今弄出個火鍋，又成了天一樓的招牌正宗。天一樓似乎就是某命裡的魔星，怎麼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周晨苦笑著，言語間滿是無奈。
難道他便是為這些事情煩心？但依她多年觀人之術看，他應該不會是為這種事煩憂之人。定然還有其他事情才對。
“公子也不用灰心，隻要人活著，便還有機會。”婁望君輕聲安慰。
“你說得對，之前我連天一樓一招都走不過。如今我在她手裡走了兩招還沒倒。”周晨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婁望君心說果然，一個積極向上之人，是不會為眼前暫時的失敗而頹廢的。“那公子為何事煩憂？”
周晨舉杯，欲言又止，一口酒下肚，又扯回了酒水。“還是說酒水吧，你釀的酒太淡。我等會把太白釀的方子給你，你照著方子釀，出的酒絕對比太白釀更烈。不過卻不能拿出來賣，不然天一樓不會放過你。”
“那奴家要這方子何用？”婁望君疑惑問道。
“可以自己喝，亦或與現有的酒勾兌，找出個合適的比例，調出新酒。”
當周晨將方子交與婁望君那一刻，有如腦子被人敲了一棒子似的，嗡嗡作響，兩眼發黑，坐也坐不穩。似乎有一隻大手，要將自己的靈魂推離身體。讓周晨半晌都沒有任何反應，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卻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直到周晨恢複過來，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直到後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多次，周晨才猜出，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改變了某些曆史的進程，最後這些改變都會影響到自身。
婁望君瞧著他愣在那裡半晌，不知他在做什麼。叫他不應，推他不動，似發了癔症？婁望君叫好幾聲，他都毫無回應。直到周晨自己恢複，婁望君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長舒一口氣說道：“奴家還以為你怎麼了，可嚇死我了。”
周晨搖頭，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酒喝多了。
“彆喝了，若有心事，不嫌棄的話，可與奴家說說。”婁望君關切地說道。
“你？說了你也不懂。”周晨苦笑著，心中暗自思忖，你又怎會理解一個穿越者的孤獨？
“奴家或許不懂，但會感受。瞧你此刻模樣，滿臉孤寂落寞，眉梢間儘是愁緒，眼神中滿是掙紮與不甘。與其借酒消愁，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或許奴家能為你出出主意？”婁望君目光誠摯，看著周晨。
聽了婁望君這番話，周晨眼睛陡然一亮，仿佛覓得知己。僅憑自己的神情，便能洞悉內心情緒，如此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哪個男子能不心生向往？難怪自己會不由自主地來到此處。
“那你告訴我，心裡藏了許多事，但不能說。因為說出來彆人不信，或許還會將你當瘋子，怎麼辦？”周晨問道。
“你不說出來，怎知彆人不信？”婁望君反問道。
“那你信這世上有鬼神麼？”
婁望君沉默了，鬼神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都是人心所想。若說沒有，各家各戶家中的神龕上，都供著先祖神位。各城各地，亦不少城隍土地廟。他們都受世人香火，木塑泥胎的呆在廟中。若說有，這些神靈鬼怪，從不現身，也從不睜眼，瞧瞧這世間疾苦。所以周晨這麼問，婁望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但自己知曉，心中是不信鬼神的。
周晨瞧著她，知道她不信。可不信鬼神，自己這副身體，怎麼來的？可若信，自己幾十年樹立的三觀，豈不是全部顛倒？
許多事加在一起，周晨無法解釋。加上最近頻頻想起蔡邕父女對自己的好，而對方結局悲慘，總想為他們做些什麼。這些事情加到一起，壓得周晨透不過氣，隻能借酒澆愁。瞥了她一眼，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開口道：“其實我便是鬼怪化身而來。”
婁望君愣著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似乎想從周晨臉上找出些什麼。可瞧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端倪，而他的語氣，又似乎沒說謊。可這麼大一活人，怎麼可能與鬼怪扯上關係？實在不明白。
“你看，你不信吧？是不是覺得我瘋了？開個玩笑而已。像我這種不知何來，亦不知何往的人，與遊魂野鬼也無異，感慨一下罷了！”
婁望君仍繼續盯著他，總覺得他解釋的這一句，倒不像真話。瞧著他那借酒消愁的架勢，婁望君自己都糊塗了，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公子喝醉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酒雖好，卻非消愁之物。能解千愁者，唯人心自救爾。”
“人言白發因愁早，勸我消愁唯酒好。人心自救，如何比得上美酒消愁，婁娘子錯了。”
周晨已經醉得神誌不清，說過什麼都不記得了，抬杠的毛病倒還記得。婁望君睨了他一眼，想想又懶得和一醉漢計較，隻能不再搭理他。
婁望君不再理會自己，周晨休息了會，起身準備離去。出門之時，卻見林縛在遠處鬼鬼祟祟的貓著。雖然嚴寒刺骨，卻一直在附近轉悠。周晨皺了皺眉，又轉身進店問道：“最近有人找你麻煩沒？”
婁望君愣了一下，不知他為何突然回轉，還莫名其妙的問這麼個問題。見她搖頭，周晨再次離去，出門前還囑咐道：“你一個弱女子，晚上要小心些，尤其門窗記得鎖好。”
婁望君愣了片刻，追出門問道：“公子此話何意？可是公子發現了什麼危險？”
周晨指向遠處林縛貓著的地方道：“我看林縛一直在這附近轉悠，怕他有什麼壞心思，所以提醒姑娘一句。若有危險，可去木具作坊求援。”
婁望君皺了皺眉，望向他手指的方向，點了點頭，道了句謝，而後轉身進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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