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進行得如火如荼,登台獻藝的花娘,都使儘渾身解數,贏得滿堂喝彩,掌聲一浪高過一浪。
投花唱名之聲,此起彼伏。那些富戶豪商,見著自己喜歡的,全然不在乎錢財,隻為占得鼇頭,博美人一笑。
正看得儘興,門外響起敲門聲。周晨回頭,開門便見倆宦官,恭恭敬敬的立於門口行禮。
周晨連忙還禮。問明來意,便隨他們離開。七彎八拐的,不知繞到何處,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在一小房間前停下。進門之前,兩個宦官還要搜身一番,這才放行。
進門之後,便見蹇碩在正堂高坐,端茶細品。
“拜見蹇黃門。”
雖不是第一次見,蹇碩還是又仔細打量他一番。身形瘦削,裘襖緊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嘴唇單薄,鼻梁高挺,臉頰修長而又蒼白,平庸之姿。屬於見一麵給人留不下什麼映象的那種。隻是眉宇之間隱有陰氣,似是個陰詭之人,無甚陽剛之氣,蹇碩不喜,自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自己雖是閹人,卻平生磊落,不喜陰詭之人。所以與張讓那群人,也不怎麼合得來,十常侍裡始終無自己的名字,地位始終在他們之下。今日若不是竇家人開口,自己更不會出來見他。何況上次陛下招攬於他,他辭而不就,而今卻來找自己,有何居心?
“便是你兩次三番的想見某,意欲何為?”
“我的意圖先不著急,黃門可想聽聽我能為您帶來些什麼?”
隻有讓他知道自己可以為他帶來什麼,才有可能讓他為自己做些什麼。直接提需求,多半是得不到滿足的。自己這招,先把吊起他胃口,不論如何,也不至於馬上被趕出去。
蹇碩倒是第一次見如此推銷自己的,不過到底是宮中人,見過世麵。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繼續細品著杯中清茶。似乎漠不關心,卻又開口問道:
“你能帶給某什麼?”
“能給黃門帶來地位,陛下出行,黃門不必再立於常侍之後。能讓黃門受陛下賞識,得陛下寵信。能讓黃門飛黃騰達,權勢滔天。”
‘嗬嗬’,蹇碩輕蔑的笑起來,未免幅度太大,將茶灑出來,隨手將茶杯放下。抬眼看著周晨,居高臨下,如觀地上螻蟻。心中感歎,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什麼話都敢說。初生牛犢,果然不畏猛虎。自己今日心情好,也不欲計較。
“少年人心高氣盛,某理解。不過往後可得小心些,不是每日都有好運道。”
眼看他要叫人送客,即使被他盯得如芒在背。仍硬著頭皮說道:“求黃門再給某一盞茶的時間,容某再分說一二。若黃門仍不信,某任憑處置。”
“說,你隻管說。”
蹇碩玩味的答複著。心中打定主意,若他說不出個道道來,便定叫這口出狂言的小子知道知道‘怕’字怎麼寫。
“某知道黃門定然覺得某大言不慚,但辦到某說的,其實不難,讀幾本兵書便可。”
“如今天下紛亂,流賊未滅。劉焉上表,改刺史為州牧,加強地方權威。此法雖能平流賊,卻也是飲鴆止渴。地方威權甚重,朝廷威權便輕,久之天下百姓便會隻知有州牧,不知有天子。此必將成為陛下的心頭大患。如此推論,黃門覺得然否?”
身為小黃門,朝堂之事,蹇碩自然明了。要不要改刺史,朝堂爭論多日。袞袞諸公,豈有不明白劉焉此議的弊端。隻是地方事急,隻能同意此議,以解燃眉之急。蹇碩點頭同意,示意他繼續。周晨便繼續分析道:“朝廷要除此大患,陛下與諸臣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兵。隻有朝廷掌握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百戰精兵,才能震懾諸侯。再輔以手段,才能解決此心頭大患。”
蹇碩若有所思,之前直覺得他弱不禁風,不夠陽剛。而今看來,他目光倒是長遠。如今一道政令才下,他便將朝廷之後幾年的手段都看穿。又有諸多奇思妙想,果然是個人才。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難道他之前並非口出狂言,而是胸有成竹?
“朝廷要掌握精兵,與某又有何乾?”
周晨搖搖頭,看來他還是不明白,便索性說得更明白些。
“所謂精兵,並不是指朝廷當下之兵馬,而是另練新軍。朝廷當下兵馬,大部都已成武將私產,地方駐兵,又聽從刺史州牧之令,所以陛下肯定會另練新軍。而且新軍定然要牢牢掌控於陛下手中。所以新軍首領必為內官。而黃門您身材魁梧,麵向陽剛,比起其他內官,此一點便占優不少。黃門再讀幾本兵書,在陛下麵前偶然顯露一番,好讓陛下知曉您有知兵之能。如此新軍首領,必定非您莫屬。”
被他這麼一說,蹇碩眼前似乎開了扇新窗,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頓時有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似乎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兵權,便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然而回過神來,他的說法還有些漏洞。
“你怎知陛下定會用內官為新軍首領?”
“大將軍以天下流賊未靖為由,至今不肯歸還兵權,已然威權過甚。若新軍再歸其統領,怕是要尾大不掉的。況且這天下紛亂,軍權隻有捏在自己手中,才能放心。所以某斷定,陛下定會以內官為新軍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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