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酒樓作坊正式移交給德仁商社。王德仁喜不自禁,心裡樂開花。當初隨手施為的一個善舉,今日賺得如此大一個酒樓,如何不喜。當初他說要賺下一個天一樓,以報救命之恩。本以為他吹牛,沒想到兩年時間,他真的賺下如此大酒樓,能與天一樓鼎足而立。其手段能力,自己混跡商場這麼多年,也是平生僅見。有他移交的酒樓作坊入賬,德仁商社的產業規模與收益,又將上一個台階。年底給族中交的利潤,也將提升不少。到時自己在族中地位,定穩步上升,下一任族長的位置,也不再隻能遙望。想想自己還有更進一步的機會,心中喜悅,掩飾不住。
白撿他的酒樓與作坊,答謝一番自然是要的。何況他如此本事,此時交好,即便離開洛陽,他處也有用得著的地方。當然要趁他離開之際,再拉近些關係,免得他把恩情當交易,還了情便兩清。此時再示之以恩義,拉攏一番,留下些情麵,日後不看僧麵看佛麵,總也不會錯。畢竟商行天下,德仁商社要成長,不能隻在一隅之地發展。隻是猛龍過江,踩他人地盤,畢竟壓不過地頭蛇。如今他離開洛陽,有他做前哨,到時候再聯絡,說不定又可以為德仁商社開辟一片新地盤。不過如今恩情已還,要再施恩,憑德仁商社的能量,怕有些難。還好族長王允就在洛陽,可以請他出麵。
王德仁的算盤打得精,周晨不知道,隻知道他誠心邀請,盛情難卻,隻好點頭應邀,過府做客。
再次來到王德仁府前,跟之前的境遇卻全不一樣。正門大開,還鋪上大紅的地毯。王德仁親自站在府門口,老遠就揮手示意。及到近前,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一把拉住周晨的手,熱情的牽起進府。
“無塵賢弟,哥哥我老早便想宴請你過府一敘。偏碰上之前國喪,不能成宴。後我叔父來洛陽吊喪,某又陪其奔走,結果拖到今日。還請賢弟見諒。”
“兄長哪裡話,自是大事要緊。”
“正好今日我叔父在府內,我替賢弟引薦。叔父來洛陽不久,官拜從事中郎。”
來洛陽奔喪的,便是說來洛陽還不超三個月。這麼短的時間,便官至從事中郎,何進門下,必不是尋常人物。太原王氏出身,會不會是曆史名人?這有些勾起周晨好奇心,不由得想知道其叔父到底何人。
“敢問尊叔父名諱?”
“叔父單名允,字子師,乃我太原王氏族長。曾任豫州刺史,為張讓迫害而棄官。所以稍後見我叔父,休提蹇碩之流。”
王允,果然是王允。沒想到今日又遇曆史名人。巧施連環計的王司徒,現在還在何進門下奔走。就是不知道千古美人貂蟬姑娘,有沒有在你府上。若是在那就太好了,一睹千古美人芳容,也不枉穿越一回漢末。這想法周晨不便表露,但聽到王允之名,還是作色斂服,打理衣冠。一旁的王德仁見此,滿意的點點頭。
及至正堂,一蒼顏白發,麵容古板的老者,端坐上位。雙眉聳峙,明目含神,一頭白發,梳得一絲不苟,周身氣態威嚴,看一眼便知其久居上位。一般下人,在其強大的氣場下,定然噤若寒蟬。周晨在其麵前,不免也打個寒顫。第一次見到氣場如此強大之人。比之劉宏,有過之而無不及。
“叔父,這便是我常提起的少年英才,周晨字無塵。乃伯喈先生高足。”
又轉身對周晨介紹道:“這是我叔父。”
“晚輩周晨,見過使君。”
王允額首,輕輕的瞟了一眼,開口問道:“伯喈兄向來可好?”
“恩師身體康健,現居城外盧莊,讀書編史,一向挺好。”
“吾與伯喈乃故交舊友,多年不見,既然他在洛陽。得閒吾當上門拜會。”
這些客套話,拿到自己麵前說,無非是想拉近雙方距離。也找個切入口,免得雙方尷尬。
“那晚輩便代恩師恭迎尊駕。”
看他樣子,雖商賈出身,還懂些禮數。就是不知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懂幾分。師從蔡邕,卻又與蹇碩攪和到一起。外麵風傳,蹇碩能從小黃門爬上上軍校尉,全賴他用心謀劃。一介白身商賈,若真是他將蹇碩推上位,陰謀詭道之術,定無人能出其右。身處江湖,卻將廟堂諸公玩弄於股掌,難怪德仁要與其交好。卻不知為何突然要離開洛陽?難道並不看好十常侍與大將軍爭鬥,怕被波及,想及時抽身?
“你師從蔡邕,為何卻投拜於蹇碩門下?難道不知道你師父蔡邕,受宦官迫害,遠遁江湖十餘載。”
“恩師胸懷寬廣,有教無類。對門下弟子謀事,並不加乾涉。何況我投拜於蹇碩,並非投拜於宦官集團。”
“坊間傳言,蹇碩之所以能坐上上軍校尉之職,全賴你謀劃得當。近日還直接搬進西園軍營,也是你的手筆,可有其事?”
“坊間傳言,不足為信。”
“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周晨無言。自己突然攀上蹇碩,賺下如此多產業,其中必有內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隻是具體是何內情,便眾說風雲。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若沒用,蹇碩定不會花大力氣保自己。而王允也是看到這些,才拋出這樣的猜測。到底是曆史名人,猜得這麼準。與這些人精過手,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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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晨沉默,王允心中確定了十之八九。竟真是他,讓宦官集團掌控了洛陽兵權,致使大將軍不敢輕舉妄動。如此陰詭之人,若繼續為蹇碩所用,將來誅滅十常侍,乃是一大阻礙,決不能留。好在他識相,拋下蹇碩,欲離開洛陽。不知道還會不會反複。或者說處理洛陽產業,隻為直接做蹇碩的入幕之賓?可聽王德仁的彙報,他名下產業,皆是日進鬥金的優質產業,即便入幕,蹇碩也是需要財源的,不可能讓他這麼處理掉。唯有確實要離開洛陽,才會如此處理。心中雖有論斷,但還需探探他的口風。
“你兩年之內,在洛陽置辦下這麼多產業,為何突然要離開?”
“並非突然,當初在德仁兄府上醒過來,便與德仁兄約定,兩年為期,效犬馬之勞,報救命之恩。兩年期滿,離開洛陽。此事兩年前便已定好。”
王允撇向王德仁,見其點頭,知其所言非虛。心中疑慮儘消,這才想起王德仁欲請自己施恩於他一事。
“蹇碩同意就這麼放你離開?”
周晨搖頭,自己也不太確定。就目前情形來看,應該是不樂意的。不然自己送了那麼多錢給他,不至於連個小官都買不到。那些錢都夠買個帶食邑的侯爵了,不是關內侯那種大路貨。
“這麼說蹇碩並不樂意你這麼離開?”
“可能吧!我也不太確定。我與蹇碩乃是合作關係,並非主仆。我要離開,他也管不到我。隻是有些事情,沒他幫忙,辦不成而已。”
“哦?何事需要他幫忙?與我們說說,說不定我太原王氏,也可幫得上忙。”
他說的並不是自己王允,而是太原王氏,一族之力。這是在向自己示好,太原王氏,一族之力,並不比蹇碩弱。不過周晨仍搖搖頭。即使王氏能幫得上忙,自己也再無買官的本錢。王允雖向自己示好,但買官的錢,不可能王允掏。雖得了自己的酒樓與作坊,這卻是還王德仁的恩情。除非王德仁願意掏這錢。即便他願意掏錢,自己也不可能要。不然自己還報什麼恩?豈不是又欠下恩情。所以王氏這條路,已是絕路,隻能婉拒。
“所求之事,已無本錢再辦,所以不成作罷便是,不必強求。”
然後又轉頭看向王德仁,岔開話題。
“當初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誇下海口,要置辦一個天下第一樓,以報兄長救命之恩。如今無法兌現,丟人現眼。還望兄長見諒。”
能白撿留仙樓與牙具作坊,已是萬分高興,王德仁哪裡還會計較什麼天下第一樓的誇口。當初自己也是聽聽,沒當真,甚至都沒料想他能以如此大一酒樓加作坊,來回報自己的恩情。
“賢弟這便見外了,你我兄弟相稱,何分彼此。如今賢弟要離開洛陽,如有什麼為兄幫得上的,儘管開口。”
“倒還真有點事,需要兄長幫忙。”
自己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打蛇上輥,倒讓有些意外。不過自己正愁沒機會施恩於他,他肯求自己幫忙,自然樂意。
“賢弟請說,能幫得上的,絕無二話。”
“城外望君酒肆,有個女掌櫃叫婁望君,乃是我紅顏知己。我離開洛陽,她若留下,還請兄長照拂。若洛陽形勢不對,請兄長庇護於她。”
婁望君自己知道,留仙樓的酒水,之前皆是她所供應。兩人有些曖昧不清,自己也有所耳聞。沒想到他竟會在這種場合,提這麼個要求。看顧他人妻女,最是容易惹下糾葛。還好隻是個紅顏,並無明確關係,即便有些誤會,影響也不會太大。剛才已經滿口答應,如今這麼個事,自己辦到不難,隻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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