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任務讓劉毅有些詫異,按照漫化所說,每一個任務的發布都是需要一定的契機,之前龍王的請求就是因為四海龍王入夢所致,而眼下這個“星辰大海”的任務又是因為那個人或那件事?
“的確是因為人,不過不是一個,是很多個!”
“哦?很多個?”
劉毅微愣,想到這個任務的詳解,不解道:
“難不成是……”
“不錯!因為吾主你們在七界山的經曆和言談,既動搖了一些人的內心,也堅定了一些人的內心,其中最甚者當屬三人!”
“三人?”
劉毅這下有些驚詫了,三個人就讓漫化發布任務,難不成這三人也是神隻或是大神通者?
“非也!他們隻是普通人,但所求者卻不是常人能夠企及領會的!”
“普通人?”
劉毅心下更是意外,奇道:
“彆賣關子,說清楚些!”
“這三人中,兩個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家,一個是黃發垂髫的幼童。
其一,名為王錫闡,會稽吳江人士,已有百歲高齡,現隱居在金陵城內;
其二,名為梅文鼎,宣州人士,今歲古稀之年,現供職欽天監,特賜正四品官身;
其三,名為王貞儀,江寧人士,不過剛剛蒙學,現隨其父在金陵遊玩。”
“等等!你說誰?!”
劉毅心頭狠狠一震,這三人的名字或許有些陌生,但這是客觀因素所致,不為彆的,就因按原本的軌跡算,他們都生在清朝,偏偏各自的成就在那個時代的背景下注定沒辦法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曆史不會忘記他們,真理與科學更不會。
王錫闡,炎黃史上第一個係統研究日食、月食計算方法的天文學家,首創日、月食的初虧和複位方位角計算法,除此之外,他是不屈從於清朝統治的明末名士,身負驚豔學識,終生不仕。同時,也是第一個提出“西學中源”說的天文學家,並係統批判了中西雙方曆法的錯誤之處。
梅文鼎,曆算第一名家,與牛頓、關孝和享有三大世界科學巨擎的美譽,畢生致力於中西天文學的融合,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是一個極富家國情懷的學者,在楊光先“曆訟”失敗身死,西洋傳教士趾高氣揚,大肆貶斥中學曆法之際,挺身而出,以《方程論》這一非西法所有之數學精華反擊,在幾何、微積分等多個數學領域著有書卷,而且,他不僅是理科出眾,其文科詩才也是一流。
王貞儀,這位不必多說,班昭之後唯一人而已,以女子之身登臨天文、地理、數學、醫學等多方麵高水平的成就,並且還是在對女性思想束縛最為嚴重的明清兩代背景下達到這樣的成就,她的存在,既是人類對於浩瀚星空探索精神的化身,也是女性在智慧之上的化身,茫茫宇宙之中,更是有著一顆以她的名字為名的小行星,真正做到了斯人雖逝,而名隨星耀。
劉毅雖然踏上仙道,但這不代表他就摒棄了科學,相反,他自始至終的認為,科學與道沒有什麼區彆,一個追求萬物真理,一個探析本我真意,而且身為一個曾經的理科生,一個理科差生,他對於有著豐富學識的人存在著無比的敬意,何況是這三位大拿。
“所以,他們是因為仙神鬼怪對自己的追求產生了懷疑?”
劉毅有些擔憂,仙道雖好,可終究難以被眾求,科學不同,它的發展與進步,於所有人而言無疑是好事一件,三位科學大拿若是道心崩潰,那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並沒有,他們是天文學家、數學家不假,但同樣的,他們受到的也是正統儒家教育,仙神鬼怪之說隻是未曾見過,並非不信,如今見到,反而激發了內心的求知欲,尤其是王錫闡,原本隻能臥榻在床的百歲老人,如今整日蹲在金陵墨軒閣前,精神奕奕之狀更勝精壯!”
“哦?”
劉毅心頭微鬆,看向了輕顏,後者會意,手掐法訣,將金陵那塊玄鱗鏡的畫麵調了出來。
金光緩緩浮現,眾人心下微凜,以為是出現了什麼緊急狀況,可見光幕之上卻是顯出一位圪蹴在地上的、麵容猶似枯乾的樹皮,頭頂隻剩一撮細短白發,耷拉的眼皮能夠夾死蒼蠅,偏偏一對渾濁的雙眸卻瞪得明亮的耄耋老人,好奇之心頓起。
“這位老人家是?”
劉毅並沒有答話,眾人隻好再看,卻見景色倏然擴大,老人身後驀然出現一座高大的樓閣。
“墨軒閣?!!是金陵!!!”
熟悉此處的幾女驚呼一聲,尤其是林黛玉最為激動,雖然林氏一族的老家在揚州,但自幼卻是在金陵長大,父親更是在金陵為官,說一句半個故鄉也不為過,而今遠渡重洋,身處異地,九死一生,再見家鄉模樣,自是難掩思鄉之情,眼角不由濕潤。
見此情形,劉毅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憐愛,伸手輕輕為佳人拭去淚珠,雖是無言,卻也儘撫離悲之苦。
這時,光幕上忽又蹦蹦跳來一個四五歲的女童,女童穿著一身水藍色繡花錦緞長裙,紮著雙髻,模樣可愛,眉眼清澈,手握一根火紅火紅的糖葫蘆,似是好奇為何會有一個這麼老的老人蹲在路邊,便蹦跳過去,想了想後,很是不舍的將糖葫蘆遞了出去,而老人渾濁的眸子微微一動,上下看了眼女童,指了指天上,忽然大笑,女童也看了看天上,眸光凜凜閃光,亦是大笑。
眾人好奇為何要看這一對老幼,劉毅卻是不然,見到這老幼相遇的一幕,忽然有一種見證了曆史的使命感,當下大手一揮,遠在金陵和京城的玄鱗鏡上金光大作,在天空之上投出一道璀璨的光幕。
光幕之上,無儘的黑暗靜靜蔓延,倏然,一點亮光乍現,隨後,浩瀚的星空鋪壓開來,一個個圓潤的、大小不一的球體就在這群星璀璨之間,緩緩轉動。
“這!”
皇宮,大殿之上,一個身著官服的古稀老者望著天上的一幕雙眼猛瞪,心頭湧起難以言說的荒謬之感,但卻又有一股如釋重負之意,而站在皇宮殿外侍候的郎世寧更是激動,嘴角輕顫,雙目驚懼,以奇怪的腔調猛的高呼道:
“不可能!大地怎麼會是圓的!異端!都是異端!”
殿內的琰武、文雍二帝聽到這話,眉頭一緊,旁側的夏秉忠與戴權當即會意,悄悄擺手,示意殿外龍禁尉將郎世寧拖走。
“陛下,”
那古稀老者出得列來,恭敬道:
“郎世寧也是一時迷了心智,才殿上失儀,況且此人也算有些才學,臣鬥膽,為其乞饒!”
文雍帝眸光微閃,扭頭看向了琰武帝,琰武帝明白自己兒子的意思,眼前的老臣是他一手提拔,這人情該不該做由他決定,
“梅愛卿既然為他求情,那就免他死罪,打十棍,另外,”
琰武帝一指天上,奇道:
“愛卿掌管欽天監,天下曆算無出其右,這些球當真是……”
“回陛下,雖然很難相信,但那是真的,我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渾天說……不假!”
老者的話擲地有聲,似是悶雷,回蕩在宮殿之內,文武百官隻覺天旋地轉,恍然若登仙,一些老頑固欲要辯駁,可見到空中光幕,卻如何也開不了口,隻能呆呆望著天空,眸光不覺被浩瀚宇宙吸走,任由耳邊響起那低沉激昂的樂章。
“叮!恭喜吾主!獲得3000點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