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周一上午到電視台,坐下後,就開始寫辭職信。
羅鵬踩著點,腳步生風地走進來,從陸雨時身邊經過時,看見他電腦上的辭職信,腳步一頓,唯恐自己眼花,還擦了擦眼睛,看清楚最上麵的辭職信時,內心一陣狂喜。
“陸老師,你終於……”
他隻差要淚奔,這數年顛沛流離的苦日子總算是要結束了。要不是四周還有很多電視台的同事,他簡直要摟著陸雨時大哭一場。
陸雨時麵無表情地敲著鍵盤。
羅鵬哼著歌,回到自己的座位也開始寫辭職信。
有人開玩笑:“羅記者,你撿錢了。”
羅鵬:“撿錢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一直到吃午飯時,羅鵬還沉浸在興奮之中,陸雨時抬眸看他一眼:“辭職這麼開心?”
羅鵬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開心有些不合適,他不喜歡記者的工作,可陸雨時是很喜歡做新聞主播的,而且在電視台工作了十幾年,此刻心情想必不會如他這般輕鬆。
羅鵬默默做了一個把自己的嘴縫上的動作。
陸雨時問他:“你姐最近在做什麼?”
羅鵬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去天海集團討債了。雖說這年頭欠債的才是老大,但我姐那個人完全不吃這套!尊老愛幼,不存在的!我看張家要有好果子吃了!”
陸雨時眉心微皺,心中隱隱預感有事要發生,想給羅文打個電話提醒一下,可轉念一想,張家出事,與他何關。
又想到羅文那張無情鐵嘴,慣會戳人軟肋,一戳一個準。
欠債矮三分,偏張家那一大家子各個都有把柄,加起來估計都說不過羅文一個。
最後,還是發了條微信:「你討債注意分寸,老張年紀大了。」
羅文看見他發來的微信時,極輕地嗤了一聲。
下午四點左右,張燃在訓練休息間歇,忽然看見手機收到的薑萊打來的電話。
撥過去,薑萊在電話那頭聲音有些疲憊:“張燃,你爺爺心梗住院了,現在在icu搶救,我晚上才回海州,你先過去看看。”
張燃一頭霧水:“住院?為什麼啊?”
薑萊:“你姑姑也沒細說。我把醫院和病房號發給你。你不在海州也就算了,在的話,還是要過去看看的。”
巧的是,張自立住的也是聖心醫院。
張燃收拾好訓練器具,便驅車過去了,趕到時,icu外的走廊裡站滿了人,外圍的大都是一些臉生的麵孔,都是天海集團的核心高層。
張燃不認識他們,他們卻都認識張燃,一路給他指路,最後來到icu門口,這才看見了張家人。
竟是全員到齊了,就連早已深居簡出,平時很少露麵的方霞雲也出現了。
當真是大陣仗。
和二房這烏泱泱的一大家子相比,一旁落單的明葵母子顯得形單影隻。
方霞雲看見張燃時,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恍惚又看見了已故的張嘉誠,內心好一陣恍惚。
張嘉誠的兒子竟然都已經這麼大了。
和張嘉熠站在一起的明葵看見了張燃,主動朝他走過去,跟他打招呼:“張燃,你也過來了。”
“媽媽跟我說的,讓我過來看看。”
張燃小聲問明葵:“出什麼事了?”
明葵皺著眉:“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聽說是……被氣到了。”
張燃馬上看看四周,沒看見陸雨時,小聲問:“陸叔叔?”
這話簡直是問到了明葵心裡,她很實誠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他,後來聽說……”三言兩語還是說不清,“反正,總之……還是跟他脫不了關係。”
羅文是代表華希實業和華希集團來討債的。
三兩句話就把張自立氣到住院。
縱使其中不是陸雨時授意,張家人隻怕也未必會這麼想。
張燃不清楚其中細節,更加一頭霧水,給陸雨時發微信:「你把老張氣到進icu了?」
陸雨時看見微信時,眉心皺起,問道:「你們在哪家醫院?」
「聖心醫院」
張燃回複完,icu的門開了,一位女士走出來,二房眾人全擁上去。
張嘉信擠在最前麵:“劉主任,我爸爸怎麼樣了?”
護士留下一句“還在搶救。”便又去忙碌了,不一會兒又請來一位專家模樣的大夫,匆匆忙忙換防護服,進了病房。
明葵六神無主,一下沒忍住,哭了起來。
張嘉信聽見哭聲就煩:“你哭什麼哭,我爸還沒死呢。”
張嘉熠過去攙扶住啜泣的母親,眸光靜靜地落在張嘉信身上,明明很生氣,卻按下怒火,沒有同他計較。
剛轉身欲走到稍遠處,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斥罵聲:“小雜種。”
徐行的腳步一下定住。
張燃看了一眼,又移開了目光,這時候他若是摻和進去,隻怕事情會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