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沒有任何猶豫,完全無視身側的武警領導人員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進去的動作。
“好,我進來。”
在對峙雙方的注視下,他一步步舉著手,走進無數次走入的家門。
客廳的窗戶雖然拉起來了,但歹徒很狡猾,不敢走到客廳區域,隻敢縮在門廳的角落裡。
他槍口對著林薇的頭,目光複雜地看著走進來的陸雨時。
陸雨時舉著手:“地上太滑,我給她找雙鞋可以嗎?鞋櫃在這裡。”
他眼神看了看玄關處的鞋櫃方向。
歹徒沒有說話,林薇一直受他鉗製,又是孕婦,早已沒了逃跑的氣力,他將槍口對準陸雨時。
陸雨時在槍口之下,慢慢彎腰,打開鞋櫃,挑了一款最防滑的戶外鞋,怕激怒歹徒,一直跪行到二人麵前,看見她左腳的大拇指上的指甲邊緣有些許血痕,應該是被他拖拽時不小心磕到了。
他沒忍住,眼眶有些發熱,手輕輕抓住她腳踝,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套進鞋子裡。
林薇低眸看著他,淚水靜靜流淌,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其實自從歹徒出現後,她腦子裡就一直有各種想法。
要不要想辦法逃?
怎麼逃?
即使是剛才歹徒說出自己和陸雨時之間的過往私仇時,她腦子裡還曾冒出過一些不合時宜的想法,既然他是衝陸雨時來的,那麼是不是自己如果否認和陸雨時的關係,臉皮再厚些,說自己肚子裡懷的孩子不姓張,是自己為了報複陸雨時,給他戴的綠帽子。
隻要故事編得足夠真,細節足夠令人信服,是不是可以尋機逃走,多得一線生機。
可所有的辦法都要冒險。
都要賭。
賭自己的運氣,賭命,更要賭歹徒的人性……
這些東西加起來,哪裡有她肚子裡孩子的萬分之一重要。
她賭不起。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她可以賭。
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原來人有了軟肋,是真的會怕死的。
陸雨時給林薇穿鞋時,一滴滾燙的淚落到他手上,他脊背一僵,心口好似被融化出一個大洞。
想起方才歹徒說她命不好,她命確實不好,姐姐因他而死,也難怪她懷了孕第一時間就是想瞞著他,想自己一個人去國外把孩子生下來。
偏偏命不好,出了那場車禍。
這才留在了海州,卻被他連累得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明明她那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