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切進餐廳，在柚木地板上畫出一道明暗交界線。沈硯站在料理台前，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盯著平底鍋裡滋滋作響的煎蛋，用鍋鏟輕輕壓了壓邊緣。
"溏心的。"他自言自語，聲音輕得像在博物館解說文物，"就像去年在尼斯吃過的那次。"
冰箱門上貼著他們去年環遊歐洲的行程表，磁鐵壓著的照片裡，林晚意戴著寬簷草帽靠在他肩頭，背景是蔚藍海岸。沈硯用食指彈了彈照片，相紙發出清脆的"啪"聲。
"早安，親愛的。"林晚意的聲音從背後飄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她赤腳踩在地板上，真絲睡袍下擺掃過沈硯的小腿，留下一陣鳶尾花的香氣。
沈硯沒有回頭，隻是將煎蛋滑進骨瓷盤裡，用番茄醬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咖啡三分鐘就好。"他說，聲音平穩得像播音員。
林晚意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甲隔著襯衫布料陷進皮膚。"你昨晚又說夢話了。"她的呼吸噴在他耳後，"一直在喊"停下"。"
煎鏟在鍋底刮出刺耳的聲響。沈硯轉身時已經掛上微笑，順手把垂落的額發撥到腦後："可能是夢見在健身房。史密斯機又卡住了。"
"是嗎？"林晚意歪著頭，耳墜晃出一道銀光，"我還以為你夢見我在你胸口跳踢踏舞呢。"她說著突然抬膝頂向他胯下，在最後一厘米刹住。
沈硯麵不改色地遞過餐盤："小心燙。"
餐廳陷入詭異的安靜。林晚意用叉子戳破蛋黃，金色液體汩汩流出，在盤底積成一小灘。她盯著液體看了會兒，突然把餐刀狠狠插進蛋黃中心，汁液濺到沈硯的袖口。
"演得不錯。"她舔著刀尖，"《完美丈夫》第三十六集？收視率該破紀錄了吧？"
沈硯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觀眾反饋說缺乏戲劇衝突。"
"那我們加點料？"林晚意猛地掀翻餐盤，瓷器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一塊碎片彈起來劃破沈硯的腳踝，血珠滲進棉襪。
沈硯低頭看了看，突然單膝跪地開始收拾碎片："明代青花的仿品，可惜了。"
"起來！"林晚意踹開他手裡的碎片，"我要真實的你，不是這個ai配音的仿品！"
"抱歉。"沈硯依舊跪著，仰頭露出標準微笑，"您訂購的"暴躁沈硯"暫時缺貨，現有庫存包括"佛係沈硯"和"行屍走肉proax"。"
林晚意抄起咖啡壺砸向牆麵，棕褐色液體在奶油色牆紙上潑出一幅抽象畫。"上周在慈善晚宴，"她喘著氣，"你給那個彈鋼琴的婊子披外套！"
"她手在抖。"沈硯終於站起來，從櫥櫃拿出新咖啡杯，"帕金森早期症狀。"
"放屁！她是看到我過來才抖的！"林晚意突然抓住沈硯的左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覺到了嗎？這才叫顫抖！"
沈硯任由她抓著手，眼神飄向窗外："今天會下雨。"
"我他媽在跟你說話！"林晚意抄起砂糖罐砸過去，沈硯偏頭躲開，罐子精準命中他們掛在牆上的結婚照。玻璃裂成蛛網狀，照片裡林晚意幸福的笑容被分割成碎片。
兩人同時看向畫框。沈硯點點頭："牛頓第三定律。"
林晚意揪住他領帶把人拽到麵前，香水味嗆得沈硯喉結滾動。"信不信我讓你連演的機會都沒有？"她每個字都帶著薄荷牙膏的氣息。
"比如？"沈硯配合地低下頭。
"比如把你塞進你最愛的元青花裡，"她舔了舔虎牙，"捐給故宮當當代藝術展品？標題就叫"馴服丈夫標本"。"
沈硯突然低頭吻她手背，嘴唇擦過婚戒上的鑽石。林晚意像被燙到般鬆開手。
"記得在捐贈人那欄寫你的名字。"沈硯邊說邊解開被扯歪的領帶，"這樣我去拍賣會還能抬價。"
林晚意後退兩步，突然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大笑。她笑得彎下腰，睡袍腰帶散開露出大片肌膚。"天呐，"她抹著眼角，"你現在連惡心我都這麼敬業！"
沈硯彎腰撿起一塊碎瓷片，指尖被割出細小的血痕。他盯著那抹紅色看了兩秒，突然放進嘴裡吮了吮。
"味道如何？"林晚意止住笑。
"像那年我們在托斯卡納打碎的那瓶"西施佳雅"。"沈硯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實的表情，"可惜這次沒有橄欖麵包蘸著吃。"
林晚意摔門而去的聲音驚醒了院子裡打盹的杜賓犬。沈硯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發現酒瓶標簽上貼著小紙條：「喝太多傷肝，而你的肝還要替我擋酒——愛你的妻子」
他舉杯對著監控攝像頭做了個乾杯的動作。鏡頭後的安保室裡，值班保鏢看著屏幕上突然放大的俊臉，默默關掉了錄音設備。
樓上傳來重物砸牆的悶響，接著是林晚意帶著哭腔的尖叫："沈硯你他媽就是個高級充氣娃娃！"
沈硯掏出手機，在備忘錄裡新建一條：「7月16日，晴轉多雲。今日角色扮演完成度：92。扣分項：未及時接住飛來的砂糖罐。」
他想了想又補充：「明日改進：試試《五十度灰》劇本？ps：記得買新餐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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