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景莫名讓人想起博物館裡修複文物的專家。
"你..."蘇晴的聲音比睡前清亮了些，"在搞行為藝術？"
沈藝抬頭，眼睛因為熬夜而微微發紅："網上說蘋果皮能退燒。"
"那是謠言。"
"哦。"他繼續削，"但挺好看。"
刀鋒劃過果肉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格外清晰。蘇晴注視著沈藝的側臉，發現他下顎線條繃得緊緊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緊張的樣子。
"沈藝。"她輕聲喚道。
"嗯？"
"你削了多久了？"
他看了看地上那堆蘋果皮："...六個。"
"六個小時？"
"六個蘋果。"
蘇晴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擺著一排削好的蘋果，每個都完美無瑕，在台燈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你..."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困嗎？"
沈藝搖搖頭，繼續專注於手中的第七個蘋果。他的動作很穩，但蘇晴敏銳地發現他的指尖在微微發抖——那是疲憊的征兆。
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襲來。蘇晴蜷縮成一團，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疼。下一秒，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將她托起。
沈藝不知何時已經放下蘋果和刀，一手扶著她的背，一手端著溫水。他的眉頭緊鎖，眼中是掩不住的擔憂："慢點喝。"
溫水滑過喉嚨，緩解了些許灼燒感。蘇晴喘著氣靠在他臂彎裡，突然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親密。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混合著一絲蘋果的甜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甚至能聽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比平時快了一些。
"好點了嗎？"沈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微微有些啞。
蘇晴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另一隻手上纏著創可貼："你手怎麼了？"
"...削蘋果。"
"你？"蘇晴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削到手？"那個能用手術刀級彆的精準度修複古董瓷器的沈藝？
沈藝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走神了。"
蘇晴正想追問，又一陣咳嗽襲來。這次沈藝的反應更快，一手穩穩地扶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輕拍起來。隻是那力道——
"輕點..."蘇晴差點被拍得從床上彈起來，"我不是...咳咳...沙袋..."
沈藝立即收力，手懸在半空，僵得像被點了穴。他的表情罕見地出現了慌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蘇晴突然發現他的耳根紅得像是要滴血。
"你也發燒了？"她故意問道。
沈藝："...被子捂的。"
"現在是夏天。"
"我冷。"
"你穿的是短袖。"
"我體寒。"
蘇晴憋笑憋得胸口疼："傻子，撒謊前先把空調遙控器藏好。"——它正明晃晃地顯示著16c。
沈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陷入了沉默。
【5】晨光中的修羅場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時，蘇婷破門而入。
"姐！我給你買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場景堪稱魔幻現實主義：
蘇晴已經退燒，正神清氣爽地坐在床上喝粥，臉色紅潤得像是剛做完spa；而沈藝癱在床邊的椅子上，黑眼圈堪比國寶熊貓，手裡還攥著半根蘋果皮；地上散落著各種醫療用品——用過的退燒貼其中一片不知怎麼粘在了他自己的袖子上）、寫滿"如何照顧發燒病人"的便簽最後一條赫然寫著"彆讓她死"）、打翻的水杯水漬正在他褲子上慢慢陰乾）...
最絕的是床頭櫃上那一排削好的蘋果，每個都完美得像是藝術品展覽。
"你們..."蘇婷眯起眼睛，"背著我乾了什麼？"
沈藝："學術討論。"
蘇晴："生命科學。"
蘇婷："...當我傻啊？！"
沈藝突然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蘇婷走去。在他反常的舉動和可怕的黑眼圈加持下，蘇婷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乾、乾嘛？"
"咚！"
沈藝一頭栽進她懷裡。
"喂！碰瓷啊？！"蘇婷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手掌不經意碰到他的額頭，立即被那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靠，你真發燒了？"
沈藝在她肩頭虛弱地說："報應。"
蘇晴噗嗤一聲笑出來，立即被妹妹死亡凝視："姐！他為你病的！"
"關我什麼事？"蘇晴悠閒地舀了一勺粥，"網上說了，照顧病人不會傳染。"
"那他是怎麼——"
"哦，"蘇晴眨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我半夜咳得太厲害，他非要把我摟懷裡捂著...說是能止咳。"
蘇婷："？？？？？"
沈藝從她懷裡抬起頭，燒得眼神渙散還不忘澄清："...她瞎說的。"
蘇晴："嗯，我燒糊塗了。"
蘇婷："..."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在這三個各懷鬼胎的人身上。一隻麻雀落在窗台，歪頭看了看屋內的情景，叼起地上的一截蘋果皮飛走了——可能連它都覺得，這出戲太狗血，需要點零食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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