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後間的儲物室裡,沈藝正蹲在貨架前整理新到的花材。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一束紫色勿忘我。
"奇怪..."沈藝突然皺眉,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這個觸感..."
"沈藝?你在裡麵嗎?"蘇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蘇晴抱著一大捆向日葵走了進來,金黃的花瓣上還帶著晨露。她今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圍裙上印著幾朵向日葵,頭發隨意地紮成馬尾。
"你又把玫瑰和滿天星混在一起了?"蘇晴笑著問道,卻在看到沈藝蒼白的臉色時愣住了,"怎麼了?不舒服嗎?"
沈藝猛地抱住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嘶...這破腦子,比蘇婷的摩托車還顛。"
蘇晴快步上前,把向日葵放在一旁,順手抽走他手裡握著的剪刀:"頭疼?要不要去躺會兒?"
"不是..."沈藝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剛才我好像看見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用紅酒潑我..."
蘇晴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那是我上周潑的,記得嗎?你把"勿忘我"的價簽標成了"快忘掉",害得王阿姨以為我們在搞促銷。"
沈藝接過紙巾,機械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可我記得她塗著姨媽色的口紅..."
蘇晴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街對麵新開的咖啡館櫥窗前,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優雅地喝著咖啡:"哦,那可能是林楚楚。她今天確實換了新口紅,ys黑管407,我早上進貨時看見的。"
沈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陽光照在咖啡館的玻璃上,映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烏黑的長發,鮮紅的唇色,還有那雙隱藏在墨鏡後的眼睛。不知為何,他的太陽穴又突突跳了起來。
"我好像...認識她..."沈藝喃喃道。
蘇晴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整理起花材:"是嗎?她說她是上個月才搬來鎮上的。"
"不,不是這個..."沈藝揉了揉太陽穴,"是更早以前...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失而複得的收藏品..."
咖啡館內,林晚意——現在化名林楚楚的女人——輕輕放下咖啡杯。她今天穿著米色高領毛衣,黑色鉛筆褲,腳上是那雙標誌性的jiychoo高跟鞋。墨鏡下的眼睛死死盯著花店的方向。
"專家說記憶恢複需要"情感刺激"..."她對著藏在衣領下的微型麥克風低語,紅唇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那就給他來點刺激的。"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服務員立刻走過來,恭敬地放下一杯特調咖啡。杯沿精心沾著一圈鹽,杯口插著一片檸檬,上麵還架著一把小巧的銀色咖啡勺。
"林小姐,您要的"失憶者專屬回憶殺"。"服務員微笑道。
林晚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杯沿:"當年婚禮上,他就是喝了這個才吐的。"她突然輕笑出聲,"不過那次我在裡麵加了點伏特加。"
花店內,沈藝的頭痛似乎緩解了些。他幫蘇晴把向日葵插進桶裡,手指卻不小心被花莖上的刺紮了一下。
"嘶——"一滴血珠冒了出來。
這一瞬間,無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
——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人,舉著紅酒杯對他說:"沈硯,你永遠都是我的。"
——冰冷的地下室,玻璃展櫃裡陳列著各種瓷器,女人尖銳的高跟鞋聲在身後響起...
"我想起來了!"沈藝突然抓住蘇晴的手腕,"有人逼我背《歐洲瓷器史》..."
蘇晴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試圖抽回手:"那是上周你教蘇婷插花時自己念叨的。你說插花和瓷器鑒賞一樣,都要看"釉色"和"胎質"..."
"不!"沈藝的眼神變得空洞,"還有個聲音說"背錯一句就跪碎瓷片"..."
蘇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牆角——那裡堆著蘇婷上星期不小心打碎的青花瓷花盆碎片。
"沈藝..."蘇晴歎了口氣,輕輕掰開他的手指,"要不要去休息會兒?或者..."她猶豫了一下,"喝點林楚楚送來的咖啡?她昨天不是說新進了藍山豆嗎?"
沈藝像觸電般猛地後退:"她咖啡裡絕對下藥了!上次喝完我夢見自己穿西裝被綁在董事會桌上,周圍全是人舉著報價單..."
蘇晴翻開賬本,淡定地說:"嗯,那天你確實把收銀台當股票終端操作了。對著李奶奶說"這支夕陽紅養老股建議長期持有"。"
夜幕降臨,蘇晴鎖好花店的門,發現沈藝還坐在工作台前發呆。台燈的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