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誰也沒說話,安靜的仿佛空氣都凝結成片,將偌大的空間擠壓,稀薄得惹人煩悶。
明叔緊著眉頭,握在輪椅上的手掌鬆了緊,緊了鬆,滿嘴的話最後變成一聲歎息。
沈修葎先開了口:“您找我來,就為了他?”
沒直接回答他的話,明叔滑動輪子往前推了一段,“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找張小花。”
沈修葎靠著沙發,臉上表情懨懨的:“她會主動來找我的。放心吧,那人沒死呢,您肯定能見著。”
這裡的她代指誰明叔清楚。
他眼睛冒著火,抬手就打:“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她是你媽。”
沈修葎沒躲,硬挨了一巴掌。
“我沒媽!”
他的恨意湧起風暴,裹卷起來鋪滿紅透的雙眼。
打記事起,他媽就很少回家,偶爾匆匆回來又匆匆的走。
留給沈修葎唯二的記憶除了漂亮就隻剩周舒這個名字。
他沒有體會過生病了被媽媽抱著的感覺。
也不知道媽媽唱的童謠是不是也同老師那麼好聽。
年少貧瘠枯燥的生活裡隻有當爹又當媽的父親。
他一名人民警察,是沈修葎的驕傲。
卻為了救那個女人葬身那場大火裡。
最後卻被冠上叛徒的罵名,含著遺憾帶進墳墓。
明叔再揚起的手怎麼都落下不去,瞬間蒼老了許多似的:“你不懂,樂生,你得找到你媽媽。”
“找媽媽是小蝌蚪的事,我去雲城是替我爸報仇,還他一個清白。”沈修葎說。
“不說這個,”明叔擺擺手,“說說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交談中,夜色不知不覺濃稠起來。
於浩從客房走出來,拍拍沙發上閉著眼假寐的人:“回去吧,很晚了。”
“嗯。”沈修葎閉著眼鼻音輕哼出聲。
“明叔睡了?”他睜開眼睛,眼神有些倦怠。
於浩說:“剛睡。”
兩人走出小區,沈修葎離老遠就把鑰匙拋給於浩:“你開,找個地方喝一杯。”
於浩雙手接住,瞧一眼眼前的銀色轎車:“想不到你會有這種車。”
禦龍灣彆墅那幾百平米的車庫他可是看過的,光限量款就好幾輛。
把眼前這個車賣了,也買不來裡麵最便宜那輛的車軲轆。
“出門方便。”沈修葎坐進副駕駛。
銀色轎車在夜色中穿行,路兩邊的霓虹滲透車窗,映在那張令人呼吸都為之一滯的側臉上。
斑斕的光點映亮一半側臉,另一半隱匿於陰影裡。
都江會所坐落在距離市區五公裡的郊區,既方便交通隱私性又強。
沈修葎和於浩下車,侍應生接過鑰匙將車開走停到泊車區。
早等在門口的大堂經理看見人來小跑著迎上去,恭敬道:“沈先生晚上好,包間和酒水已經準備好了,還是老位置。”
又不動聲色看了眼後麵的男人,猶豫道,“需要叫人麼?”
要是沈修葎一個人來,大堂經理肯定不會這麼問。
因為這人向來不近女色,跟他一起來的幾位少爺玩出花來他也能目不斜視喝他的酒。
但今天帶人來,他有點拿不準,還得多嘴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