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政委想著,看著顧鑫的眼神都更加柔和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爸媽平常是怎麼教育孩子的,怎麼能把孩子教得這麼口齒伶俐,腦子活絡的。
真是不得了。
與此同時,這些育紅班的小朋友年紀小,或許沒見過王師長和餘政委。
但在家多多少少也聽過這兩個稱呼。
再加上連日常凶巴巴的老師都對這兩個叔叔那麼尊敬。
小朋友們就知道,顧鑫說的是真的了。
這可怎麼辦啊。
他們不想被批評,更不想被報告給爸爸媽媽,被媽罵被爹揍。
好幾個小朋友想到親爹那條皮帶,隱隱都感覺屁股在疼了。
在這種壓力下,趙強王勇的欺負和威脅,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很快,就有一個細細長長一條的小男孩兒站出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閉著眼抬著下巴,指著王老師腳邊那一小堆雜草堆,就大喊一聲:“那是我拔的草!是王勇逼我讓出來的!不關我的事!”
“廖解放!你胡說什麼!”
王勇急了。
但他再急也沒用了。
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了實話,其他本來不太敢的,也就有膽子了。
於是,不多會兒,連著三個高矮胖瘦不一的小朋友都站出來,指著趙強和王勇之前說是自己拔的草中的一堆,說是自己拔的。
仿佛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話,其中有一個還特意指了指遠處還沒被稱的另外一小堆雜草堆。
“那是我本來拔的草被王勇要走之後,自己又重新拔的。”
不管是未卜先知,還是隻是純粹巧合,都不得不說,這個操作算是把王勇弄虛作假的事情給坐實了。
因為這個小朋友在拔草會習慣性把雜草上的分叉葉子都給掐下來,等到隻留下一條主枝的時候,再連根拔起。
而且拔起草根的時候,也會慢慢把上麵沾到的泥土都給撥乾淨。
這個小朋友指著的遠處還沒稱的草堆裡都是這樣的,碎草葉和連著乾淨草根的主枝混合在一起的集合體。
而就那麼剛好,在那些已經稱好的趙強和王勇說是自己拔的草堆裡,有那麼一堆,跟這個小朋友指的那一小堆的狀態,一模一樣。
這可不同於之前那點細微的,還能勉強糊弄過去的區彆。
是屬於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且一旦看到,就絕對說不出,這一大一小兩堆草不是一個人拔的,這種鬼話。
在場的小孩子們或許還有被這突發事件搞懵的,沒反應過來的。
但大人們要麼是教過好幾屆學生的老師,對學生的一些小把戲和小心思完全了熟於心,要麼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在生死關頭都不知道徘徊過幾次,真正是見多識廣的老軍人。
這些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校長之前才因為學農的師生表現好而產生的驕傲和欣慰,在此時也徹底消失。
原本臉上的笑意也沒了,布滿皺紋的臉板著,此時終於流露出幾分和平時慈眉善目不一樣的威嚴氣勢來。
在師長和政委來視察的時候,自己的學生搞出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不光是把老校長的臉都丟儘了,而且這種學生之間明顯的欺壓和搶奪,也讓老校長想到了另一個更壞的可能性。
“王老師,這兩位同學的父母都是誰?”
王老師此時也是滿臉羞愧,聽到這話,忙道:“趙強是二團趙啟華趙副團長的孩子,王勇是二團王文強王營長……”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勇打斷:“不是我!!是趙強讓我去跟他們要的!不關我的事!!”
王勇突然反水,直接把趙強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睜大了眼睛瞪著王勇。
氣急之下,甚至直接伸手推了王勇一把:“你胡說什麼!”
王勇卻顧不得這些了。
他才七歲。
哪怕平時再怎麼調皮搗蛋,他也還是個隻有七歲的小孩子。
他也怕被他媽揪著耳朵揍。
他被推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躲開了趙強的視線,低著頭倔強道:“不關我的事!都是他讓我這麼乾的!”
趙強扯著嗓子喊:“你胡說!你胡說!”
一邊喊一邊抬腳就要衝著王勇的腿彎踹過去。
偏偏王勇還低著頭沒注意到。
這一腳要是踹實了,不說彆的,王勇怎麼也得狠狠跪到地上去,這滿地的碎石頭,要是一不小心磕到牙齒或者是眼睛,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周圍小朋友嚇得紛紛發出驚呼聲。
連王校長他們幾個成年人都臉色一變,急急要阻止。
卻以為距離太遠,加上中間隔著好幾個小朋友,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顧鑫隻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自己側前方飛過去一般,帶起一陣疾風,衣擺刮得顧鑫臉頰都有些疼。
隨即,眼前一花。
伴隨著“砰”的一聲。
喬建國直接攔腰抱住了趙強,巨大的衝勢帶著兩個人直接往地上撲過去,在要到地上的時候,喬建國手一撐,直接把自己墊在了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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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喬建國臉都疼得皺在了一起。
這個意外發生得太突然。
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喬建國已經倒在了地上,而被他抱著的趙強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滿腦子都是自己被小弟背叛了的情緒。
躺在喬建國身上,還不忘又踹又蹬。
“放開我!!”
顧鑫反應過來,趕緊衝上去:“喬建國,你沒事吧?!!能起來嗎?”
王老師和其他幾個年輕老師也趕緊過來,兩個男老師直接把趙強的提溜起來,順便控製住拚命掙紮的趙強。
王老師把地上的喬建國扶起來,第一時間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這地方要是磕到石頭上,那才是出大事了。
好在喬建國剛剛雖然衝動,但在倒下的時候,還是知道輕重的,刻意抬起了脖子,沒讓後腦勺直接落地。
確認後腦勺沒磕出傷口來,王老師又趕緊把孩子的後背衣服拉起來。
這一看,王老師的眉頭都皺緊了。
“得趕緊到衛生所去消毒上藥,好幾個擦傷,還有兩個尖石頭劃出兩個口子,都能看到肉了。”
顧鑫一聽,趕忙舉手。
“老師!我送喬建國去衛生所!”
“你不能去,一會兒讓你媽媽也來一趟學校。”老校長一語定音,又讓王老師先送喬建國去衛生所上藥。
這件事實在是惡劣。
不管是老校長還是王師長餘政委,都沒想過要拖延,速戰速決。
正在婦聯辦公室,把寫好的文章給金主任檢查的薑琴怎麼都沒想到,第一次接到孩子老師的電話,就是孩子在學校跟同學鬨矛盾了。
她一下都愣住了。
看了眼特意跑來通知她的王娟,再回頭看看金主任。
都這樣了。
金小芝哪還好意思再拉著人不放。
趕緊擺擺手:“你趕緊去吧,這文章我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薑琴:“那還有畫像……”
她才剛來辦公室沒多久,才剛拿出文章,還沒好好說說自己關於板報的其他設想。
金小芝想了想:“你先去學校處理孩子的事情,板報的事情不著急,等你回來畫板報的時候,我八成還在辦公室,到時候我要是有時間,直接看著你畫,比你用嘴巴說,可要直接多了。”
也是。
薑琴也怕自己說不明白。
一邊的王娟早就等急了。
聽到金主任這麼說,趕緊上來拉過薑琴:“金主任,那我們就先走了。”
一邊說,一邊就拉著人往外跑。
薑琴最後也隻來得及回頭跟金主任道了聲再見,人就已經被拉出了辦公室。
去學校的路上,薑琴眉間皺著,腳下飛快,一邊跑一邊問王娟:“打電話的人是誰啊?有沒有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娟也不知道。
打電話的人是從小學傳達室打到了家屬區的傳達室。
然後傳達室的人再跑來四號家屬區找薑琴。
說的話很短一句:“顧鑫和喬建國和育紅班的兩個同學鬨矛盾了,喬建國還受傷被送去衛生所了,現在學校老師要叫家長過去,看怎麼處理。”
薑琴一瞬間瞳孔都在猛縮。
“建國還受傷了???嚴不嚴重?”
王娟搖頭:“那人沒說,我估摸著應該是不嚴重,而且說是育紅班的老師陪著一起去的。”
“那還好。”薑琴腳下更快了幾步。
與此同時,小學校長辦公室裡。
一向隻擺著書本和紙筆的辦公桌上,此時擺放著好幾株狀態不一的雜草當做留證。
趙強和王勇背靠著牆壁站著,王勇的表情有些驚惶,時不時就看向門口。
趙強看起來就狂得很,梗著脖子,嘴裡一直哼哼。
顧鑫和幾個站出來指認了王勇的育紅班小朋友單獨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老校長看了眼幾個孩子的表情狀態,清了清嗓子:“趙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