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活著就好”;戰友在爆炸中最後喊出的半句話;上司把堆積如山的任務拍在他桌上時鄭重的眼神;還有那個雨夜他坐在天橋下,看著車流把自己的影子碾成碎片......
這些畫麵曾像鎖鏈一樣捆著他,勒得他喘不過氣,可現在,它們都遠了。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霧,看得見輪廓,卻碰不到溫度。
對於陳陽曉來說......
死亡帶來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卸下千斤重擔的鬆弛,就像終於可以把背了一輩子的殼扔在地上,哪怕殼碎了,也覺得輕鬆。
他不想動,不想思考,甚至不想“存在”。
就這樣融在這片黑暗裡,挺好的。
時間,仿佛又在這裡失去了刻度。也許過了一秒,也許過了一億年,李翔始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沒有絲毫動搖。
他有的是時間,他的存在本身就幾乎等同於永生,等待對他而言,不過是把“現在”拉長一點而已。
就像在沙漠裡等待一粒種子發芽,他不需要澆水,不需要施肥,隻需要站著,看著,直到那粒種子自己願意頂開沙土。
陳陽曉也“待”著,任由自己沉在那片寧靜裡。他能感覺到李翔始的目光,像一束不會發燙的光,始終落在他“所在”的地方。
但他不在乎。
反抗?掙紮?那些詞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活著的時候已經反抗得夠多了,掙紮得夠累了,現在他隻想歇著,歇到天荒地老,歇到連“歇著”這個念頭都消失。
沉默還在蔓延,像水一樣漫過無形的邊界,填滿了空間裡每一個可能存在的縫隙。黑暗似乎更濃了些,又或者隻是因為沒有變化,讓人產生了濃度加深的錯覺。
隻不過那作為背景地宇宙,還是依舊閃耀著點點星光不斷。
就在這時,空間的某個角落突然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不是光,也不是聲音,而是一種“褶皺”。
就像用手輕輕捏了一下平整的紙,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紋路憑空出現,又迅速擴散開來。李翔始的目光微微動了一下,意念探查很快落在那道漣漪不遠。
下一秒,一隻手臂從漣漪裡探了出來。
那是一隻極其纖細的手臂,膚色在絕對的黑暗裡顯得有些白嫩,指甲修剪得圓潤,手腕上戴著一串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銀鏈,鏈墜是一片極小的、像是麥穗形狀的金屬片。
手臂探出來的動作很隨意,像是從自家衣櫃裡伸手拿件衣服,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被這宇宙中的種種影響分毫。
手臂的主人似乎在摸索著什麼,指尖在黑暗裡輕輕劃動,帶起一串細碎的、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
那些光點出現又消失,像是被黑暗咬碎了。
片刻後,那隻手停在了陳陽曉“所在”的那片虛無前,手指微微彎曲,像是抓住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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