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風一路心急如焚,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驅使著他和麾下三百騎兵不眠不休地趕路。
終於,在距離高昌城不遠的地方,他們遇到了一支行色匆匆的商隊。
阿史那風心中一動,趕忙勒馬攔住商隊的去路,高聲問道:“你們從何處而來?”
商隊首領見是一隊騎兵,心中惶恐,但又不敢不答,戰戰兢兢地說道:“將軍,我們從西邊來。”
“西邊?可有西突厥的消息?”
“回將軍,小人聽聞西突厥被東突厥大軍攻打,已然戰敗,如今怕是已被東突厥占領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阿史那風的心口,他身形一晃,差點從馬上跌落。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怎會如此輕易就……”阿史那風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悲痛。
身旁的騎兵們也都麵色慘白,他們的家鄉淪陷,親人不知生死,心中的憤怒與絕望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名騎兵帶著哭腔問道。
阿史那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繼續前往高昌與吐穀渾,我們向這兩國借兵。
無論如何一定要奪回西突厥!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我們也不能放棄。”說罷,他猛地一夾馬腹,向著高昌城疾馳而去。
當阿史那風一行抵達高昌城下時,城門處守衛森嚴,士兵們手持長矛,警惕地注視著城外的動靜。
阿史那風上前,對著城樓上的守衛大聲喊道:“我乃西突厥將領阿史那風,因西突厥遭難,特來求見高昌王,還望通稟一聲!”
守衛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將軍稍等,我們這就去通報。”
不一會兒,城門緩緩打開,一位身著華服的官員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謹慎的笑意:
“阿史那風將軍,請隨我來,大王已在王宮等候。
阿史那風帶著幾名親信,踏入高昌城。城中街道熱鬨非凡,人來人往,但他此刻無心欣賞,滿心都是複國的急切。
來到王宮,高昌王麴文泰高坐王座之上,目光平靜地看著下方的阿史那風。
阿史那風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幾分懇切與悲痛:“高昌王,西突厥突遭東突厥背叛與強攻,統葉護可汗戰死,部落淪陷。
懇請大王念在過往兩國互通商貿、交好多年的情誼上,借我兵馬,助我奪回西突厥。日後西突厥定當湧泉相報,永為高昌盟友。”
麴文泰聽後,眉頭緊鎖,沉思良久。他心中明白,東突厥勢力強大,貿然借兵相助,很可能會引火燒身。
但若是不幫,又怕日後同西突厥一樣被東突厥覆滅。唇亡齒寒之理,高昌王麴文泰又豈能不明。
“阿史那風將軍,此事事關重大。東突厥勢大,貿然借兵相助,高昌恐遭池魚之殃。
容本王與大臣們商議一二,將軍先在館驛休息,明日再做答複。”
“那就拜托高昌王了!”阿史那風心中焦急,但也隻能謝恩退下。
麴文泰看著阿史那風離去的身影,神色凝重,當即下令:“速召各位大臣入宮議事!”
“是,大王。”傳令官領命後,匆匆而去。
沒過多久,高昌國的大臣們紛紛趕到王宮大殿。
左相司馬淩,身形清瘦,眼神銳利,素來以智謀和遠見著稱;
右相公孫穆,體態富態,為人謹慎保守,在朝中根基深厚。
此外,還有掌管軍事的鎮國大將軍宇文衝,以及一眾朝中要員。
麴文泰端坐於王座之上,,眉頭緊皺,待大臣們行禮完畢,他便將西突厥的變故和阿史那風借兵的請求一一道出。
“諸位愛卿,如今我們該當如何應對,本王希望大家能暢所欲言。”
話音剛落,左相司馬淩向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當借兵於西突厥。
正所謂唇亡齒寒,西突厥若被東突厥完全吞並,東突厥勢力大增,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高昌。
如今西突厥雖敗,但尚有複國之心,而阿史那風前來借兵,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我們可暗中聯係吐穀渾,一同出兵,助西突厥複仇。
待滅掉東突厥勢力後,我們便可以此為契機,與吐穀渾徹底覆滅突厥,瓜分突厥之地,擴充我高昌版圖,增強國力。”
司馬淩此言一出,右相公孫穆立刻站出來反對。
他雙手一拱,急切地說道:“陛下,萬萬不可!東突厥頡利可汗麾下二十萬大軍,兵強馬壯,銳不可當。
我們若貿然借兵,因此惡了頡利可汗。他日頡利可汗以此為借口,揮師西進,那我高昌又如何抵擋?
至於瓜分突厥,簡直是癡人說夢。我們連自保都成問題,還談什麼瓜分?
依臣之見,我們應嚴守中立,萬萬不可卷入這場紛爭,以免給我高昌招來滅頂之災。”
鎮國大將軍宇文衝站出來,聲如洪鐘:“右相此言差矣!一味地退縮示弱,隻會讓東突厥更加輕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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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哪天他們就能不費一兵一卒,將我們高昌國給吞並。
而出兵相助,雖看似冒險,實則是為我高昌爭取生存空間。
再者,我們有堅固的城池,也有訓練有素的士兵,若再聯合吐穀渾,未必就不能與東突厥一戰。
畢竟富貴險中求,我相信隻要我們策略得當,與東突厥一戰,未必就會輸。”
公孫穆冷笑一聲,嘲諷道:“大將軍說得倒是輕巧,戰爭又豈是兒戲?
若一旦開戰,不知我高昌多少將士要血灑疆場,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
如今,我們高昌國富民安,何必為了西突厥及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將自己置身於險境呢?”
司馬淩也不甘示弱,針鋒相對地說道:“右相隻看到眼前的安穩,卻看不到背後隱藏的危機。
如今西突厥滅亡,東突厥的鐵騎便隨時可能踏平我們的國門。
到那時,我們再想反抗,可就回天乏術了。聯合吐穀渾,是我們製衡東突厥的絕佳機會。
畢竟吐穀渾也不想看到東突厥一家獨大,我相信隻要我們誠意相邀,他們必定會響應。”
“誠意相邀?”公孫穆嗤之以鼻,“萬一吐穀渾臨陣倒戈,與東突厥聯手,我們該如何是好?
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死無葬身之地?”
宇文衝皺著眉頭說道:“右相這是杞人憂天!吐穀渾與我們處境相同,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會不懂?
隻要我們事先與他們簽訂盟約,明確各方利益,他們斷然不會輕易背叛。
而且,我們借兵給西突厥,也不是毫無保留地投入全部兵力。
隻需派出一部分精銳,既能顯示我們的誠意,又能在戰爭中保存實力,伺機而動。”
公孫穆依舊不依不饒:“即便如此,戰爭的勝負也難以預料。
萬一我們戰敗,高昌多年積累的財富、土地,都將成為東突厥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