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一年冬去春來。不多時,慢慢的,關中大地便春暖花開了,終南山上的積雪早已融化,山澗雪水潺潺而下,叮咚作響。雄鷹展翅,呼嘯滄桑。
大嘴見幾個弟子在外邊堆的白色雪人早已消融,就出來走一走。張明遠、費無極站在墨綠的不老鬆跟前,看向遠方,但見紅日冉冉升起。銀裝素裹間,頓時紅暈開來,那朝陽刺得人睜不開眼。張明遠和費無極捂著眼睛,大嘴也低下頭去,不敢去看。三人的衣衫上都被紅光照耀,愈發鮮豔。
大嘴道:“臭小子,你們去年出去為何杳無音信,過了那麼久才回到關中。可是走了不少地方。等到初冬飄雪,上元佳節再回來?真厲害!”不多時,春寒料峭之際,大嘴又轉身回廳堂去了,張明遠和費無極緊隨其後。
大嘴拉著張明遠、費無極,看個不住,心下又喜又悲,喜的是他二人長大成人,出息了許多,行走江湖,也多有見識。如今文武雙全,滔滔不絕,能說會道,實在令人高興。悲的是他二人總是下山,很久不見,頗為擔憂,還有就是他們還不肯與張小寶和費無天相認,合家團聚。打小看他二人長大,如今他們行走江湖,如若遇到危險如何是好?看他們離自己而去,當時心中著實空落落的,就埋怨起來,頓時指著二人腦袋瓜,笑出聲來,“你們都長大了,心也野了,是也不是?”
張明遠心下早已明白師叔之意,也熱淚盈眶,看著大嘴師叔,馬上淚光點點道:“師叔何必如此,我們也掛念您,不知您當年行走江湖,怎樣?”
費無極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後合,頓時拍手樂道:“看看你們,老大不小了,還孩子氣。淚光點點,成何體統。”環顧四周,樂個不住。
李長安道:“臭小子,你師叔也是有感而發,你們到他這個年紀也是一樣,你們可知?”李長安嘴上不說,看著愛徒,自然歡喜萬分。
扁頭悶悶不樂,皺著眉頭,冥思苦想,道:“師父,師叔如何厚此薄彼。是不是也該是個頭了!俺想不通,俺不服氣,俺鬱悶之極!”
阿長一怔,看著張明遠、費無極,眨了眨眼睛,埋怨道:“明遠、無極去了東京、西夏、雄州、幽州、恒山、嵩山,這麼多地方。什麼時候我們也去耍一耍?”
李長安笑道:“耍一耍?何出此言!”捋了捋胡須,神情肅穆開來,不覺搖搖頭,歎了口氣。
大嘴道:“讓你留在山上好吃懶做,還想下山耍一耍。彆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知你小子會說這話,師叔就不攔你們,愛上哪上哪。沒人捆住你們的手腳。”頓時悶悶不樂,敲了扁頭腦門一下,“你這肥頭大耳的混小子。”
扁頭一臉冤枉,低下頭,十指交錯,不知如何是好,瞅了一眼眾人,樂道:“好生氣,好冤枉。這耍一耍又不是俺說的,何必怪俺。”
李長安歎道:“既然如此,你們下山走一遭也未為不可。此番去東京打擂,不如扁頭、阿長就跟著一起去,如何?”
大嘴眨了眨眼睛,撓了撓後腦勺,一臉難色道:“這個,恐怕,不合適,我看他們還是留下陪我好了。”對李長安搖搖頭,使個眼色。
扁頭、阿長,抬起頭,一臉不悅,齊聲道:“這是為何?師叔不可厚此薄彼,如若不然,我們就不開心了。”
張明遠也看不過去,就懇切道:“應該讓二位師哥下山了,他們去了,多些歡樂,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也不錯。”
大嘴聽了這話,計上心頭,馬上笑道:“扁頭、阿長,你們聽聽看,明遠這話你們莫非聽不出什麼不對頭麼?他拿你們當作開心果,你們好比瓦子裡的猴子,他們把你們當猴耍,供他們取樂,你們還渾然不覺,真可笑。”
扁頭和阿長都看向張明遠,張明遠矢口否認道:“絕不可能如此,師叔在開玩笑,故意這樣挑撥離間,你們不可聽信。”
李長安笑道:“師弟這樣說,可不大好。”大嘴尷尬一笑,緩緩道:“開個玩笑,他們難道聽不出來。”
扁頭摸了摸大嘴肥肚皮,輕輕拍了拍,翻個白眼。阿長道:“師叔真壞,讓我等不開心,豈有此理?”也摸了一下大嘴肚皮,笑了笑。
費無極滿不在乎,信口道:“一起去,去東京玩玩。如若師叔不讓他們去,我和明遠師兄就不去了,我們好累,行走江湖果然不容易,回到終南山想歇歇腳。”
李長安一怔,道:“那你們一起去,也好。路上有個照應。”看了一眼大嘴,頓時使個眼色。
大嘴聽了李長安的話,一臉不悅,又勸道:“他們出去非惹禍不可,最不放心扁頭。扁頭你還是聽話,和師叔在山上多開心。”
扁頭笑嗬嗬道:“不!俺就想去。”說話間一個小酒窩躍然臉上,如此憨態可掬,惹得費無極忍俊不禁。張明遠轉過身來,也是樂此不彼。阿長並不感到有什麼可樂的,這憨態可掬看太多,也就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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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見狀,心下已定,意欲讓扁頭、阿長和張明遠、費無極一同下山。隻有大嘴若有所思,存有疑慮,不知所謂何故。
阿長見大嘴悶悶不樂,就問道:“大嘴師父,為何不讓我和扁頭下山?”
大嘴不假思索,立馬擲地有聲道:“怕你們闖禍,自尋煩惱。”扁頭叫道:“借口!俺不信。”隨即抱著李長安,假裝淚光點點。
李長安道:“你們可以去,師父同意。”立馬安慰扁頭,輕輕拍了拍扁頭的後背。又對阿長微微一笑。
扁頭喜出望外,眼睛睜得如銅鈴,立馬喜得樂開了花,拽著阿長的手,搖了搖,喜出望外道:“真的!太好了,俺盼星星盼月亮,如今見夢想成真了。”
大嘴道:“不可!”擺了擺手,依然固執己見。扁頭拉著大嘴,搖一搖他的身子,又給他撓癢癢。大嘴被扁頭搞得抵不住,不覺哈哈大笑道:“要約法三章!”
扁頭也笑容滿麵,爽快答應下來:“好,俺答應,一言為定。”眾人喜笑顏開,李長安搖搖頭,樂此不彼。
大嘴道:“到了東京,不可貪杯,不可惹是生非,不可人前顯擺,不可說是終南山弟子。”掰著手指頭,叮囑起來。
阿長一怔,馬上看向大嘴,驚道:“何出此言?”大嘴繼續堅持,目不斜視,叫道:“依不依,一句話?”
扁頭無可奈何,皺眉之間,勉強點點頭,委屈道:“依!俺依了。師叔你,可要說話算話。”
李長安道:“下個月下山,去東京,一則看望皇上,二則探探虛實,聽說此番東京來了不少武林高手,你們可記下了?”微微一笑,緩緩上前,神情肅穆,語重心長之際,對四個徒兒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再三叮囑。
阿長道:“放心好了,師父不必如此。我等記下了,絕不敢忘記。”使勁點頭,不覺喜出望外。
李長安捋了捋胡須,神情肅穆之際,歎了口氣,笑道:“嫌為師嘮叨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