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頭搖搖頭,不覺笑容滿麵。阿長道:“扁頭眼下樂出屁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真可笑。”
李長安一臉狐疑,便捋了捋胡須,問道:“果然如此,為何樂出屁來?下山就這樣開心,至於麼?”
大嘴乘此機會,笑了笑,便火上澆油開來。“年紀不大,排場不小,還嫌煩了,臭小子。”扁頭道:“大嘴師叔,俺沒有。”大嘴朝扁頭後腦勺摸了摸道:“鬼都不信,臭小子。”
扁頭難為情,一時語塞,吱吱唔唔道:“師叔彆這樣,俺也很好,如何不信俺,豈不冤枉了俺。”滿嘴語無倫次,眼珠子轉了轉,破涕一笑。
李長安將扁頭、阿長招呼近前,仔細再三道:“但願如此,此去東京不可肆意妄為,須知出門在外,不可惹是生非,不可人前顯擺,不可人前賣弄,不可人前吹噓,可一一記下了?”
扁頭、阿長使勁點點頭,齊聲道:“師父放心,我們知道了。”李長安輕輕用手指頭敲了敲二人後腦勺道:“又嫌煩了?”
扁頭搖頭晃腦,哭笑不得。阿長一臉委屈,欲哭無淚。大嘴繼續火上澆油道:“嫌煩就不用去了。”
聽了這話,扁頭急道:“大嘴師叔,孩子氣,說話不算話。”阿長也急道:“大嘴師叔居然欺負我們。”
李長安莊嚴肅穆道:“一派胡言,哪裡有師父欺負徒兒的道理,豈不自欺欺人?”隨即給大嘴遞了一個顏色,微微一笑之際背過身去,捂嘴暗笑。
大嘴鎮定自若道:“你們說怎麼個欺負法啊,既然覺得師父、師叔欺負你們,那你們就不要去了,免得說把你們欺負走了,就得不償失了。”
張明遠笑道:“師父,師叔,不必如此,讓他們去好了,他們在山上一定憋瘋了。”
費無極似笑非笑道:“就是不瘋,也可憐兮兮。看看扁頭師哥都瘦了,阿長師哥都矮了。”
李長安捋了捋胡須,歎道:“從去年算起,為師已有十年沒去東京了,也好端端的,如何就瘋了?真是孩子氣,孩子話!”
大嘴笑道:“兩個人,彆孩子氣了,去吧!你們總是長不大,這可如何是好?”說話間摸了摸扁頭的臉蛋,又瞅瞅阿長的眼睛。扁頭,阿長笑出聲來,齊聲道:“這還差不多。”
張明遠拉著扁頭、阿長,對他二人耳語起來:“東京,特彆好玩,好吃的特彆多。”扁頭和阿長驚得呆了,笑了笑。
大嘴把耳朵湊近,偷聽起來,心裡樂個不住,隨即笑道:“臭小子,又是吃吃喝喝,東京有什麼好的,就是不聽話,還是終南山好!”
阿長笑道:“大嘴師叔不爽快,偷聽我們講話。”扁頭問道:“好吃的,東京眼下真的很多?俺隻記得小時候,東京吃喝玩樂很多,這麼多年了,不知還像不像小時候。”
費無極伸手比劃之際,笑道:“那可不,人山人海,都在吃吃喝喝。一口大鍋,一頭豬,肥頭大耳,味道好極了!”此言一出,眾人哈哈大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時光如梭,轉眼一個月後,終南山陽光明媚,綠樹成蔭,山澗溪水,叮咚作響。桃樹上早已結了果子,桃花早已不見了蹤跡。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一同下山,往長安城去了。
四人本想到長安城見種師道、種浩一麵,奈何二人早已去了東京,原來種溪在元宵節後,就去了東京。如今幾個月過去,很久沒回家,做爹爹的種師道和做哥哥的種浩,便去看他了。老夫人尹氏與姚月、種雪坐著馬車把四人送到長安城的城門口,眾人依依不舍,開起玩笑。
種雪目不轉睛看向張明遠,緊鎖眉頭之際,緩緩問道:“明遠哥哥,你去年上元佳節從東京回來,為何眼圈紅紅的?我們上山,你也悶悶不樂,一言不發。元宵節讓你下山到長安城過節,你也婉言謝絕。眼下暮春之際,樹上結了果子,有好果子吃了,你倒好了許多。你倒是真好了,還是假好了?千萬告訴我,如若不然,做妹妹的可要提心吊膽了。”聽了這話,張明遠一怔,動了動嘴唇。
不等張明遠開口,扁頭道:“你明遠哥哥自打從東京回來,那個臉,要多黑有多黑,要多長有多長,好似俺欠他錢一般。俺細細想來,倒也沒欠他錢。俺想他可能是被江湖給嚇傻了。俺就說,江湖並不逍遙快活,也有血雨腥風。他們偏偏不聽,非要下山去逞能麼。結果回來便嚇壞了,能怪誰,俺看隻能怪他們自己。”說話間雙手叉腰,挑了挑眉毛。
阿長道:“我們此番也要一同走一遭,之前很想去,偏偏錯失良機。聽說蔡太師設宴,有黃雀鮓,把我們都饞的要命。”偷窺一眼扁頭,接著道:“我以為黃雀鮓再好吃,畢竟是富貴人家的東西。我們尋常百姓家,還是吃些牛肉餅為好。黨項人的羊肉也不錯。上次明遠和無極去興慶府,帶回的枸杞還有很多。我便與扁頭下山買了一隻羊,燉了湯,滋味甚美,鮮的不得了,實在回味無窮。”
費無極見阿長在使眼色,便心領神會道:“東京的羊肉湯,味道最是鮮美。我們此番定要去喝一碗。”扁頭道:“一碗哪夠,俺不喝個三碗五碗,誓不罷休。”眾人捧腹大笑。
張明遠道:“姚月妹妹,種雪妹妹,你們放心好了。我好了許多,眼下春夏之交,和去年一樣。沒什麼煩惱,隻是上個月春寒料峭,有些傷風感冒,怕是難以抵抗,眼下總覺得不大舒適。”說話間打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眼睛也倦意未消,原來昨晚上還在想著自己的爹爹,嘴上不願相認,可心下依然惦念不已。費無極心知肚明,卻不願提及此事。
姚月也知道了那件事,在種師道等人去往東京之前,老夫人尹氏還再三叮囑,不讓眾人提及此事,以免張明遠和費無極傷心難過,故而眾人謹小慎微。
尹氏拿著兩個包袱走上前來,微微一笑,道:“明遠,無極,你們去東京散散心也是極好。這春暖花開,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之後,心煩意亂之事,就隨著一江春水向東流了。何況眼下春去夏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可不能心煩意亂,以免急火攻心。”
姚月接過老夫人手中包袱,叮囑道:“這兩個包袱裡,是一些糕點,你們四個路上吃。種浩和種溪走時,也帶了一些。你們到了東京,見到他們,彆忘了,讓他們照顧好爹爹。”種雪道:“爹爹走時又咳嗽了,我看怕是舊病複發。”
張明遠驚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勸住他老人家?春寒料峭,不宜出行。眼下春夏之交,穿衣最是麻煩,薄不得,厚不得,多不得,少不得。晝夜冷暖,差異不小,還是要謹小慎微才好。”
尹氏搖搖頭,苦笑道:“你乾爹的性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他最疼愛溪兒。雖說元宵佳節過後,溪兒就離開京兆府,去往東京。也沒過幾個月,偏偏他放心不下,還要去看看。他又說,到了東京與張叔夜大人討論邊關要事,便是非去不可。老身就不好再阻攔了!我種家軍世世代代,便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馬革裹屍,為國儘忠。你們看看,如何可以阻攔你們乾爹?人生在世,誌在四方。我如若不是婦道人家,也想建功立業,出人頭地。”
費無極道:“也是,乾爹為國儘忠,我們做晚輩的自愧不如。”阿長道:“你們就不要傷心難過了,常言道,春意闌珊,要如沐春風才是。眼下瓜果蔬菜要上新了,多吃幾個好果子,才是好兆頭呢。”
扁頭道:“俺此番是重歸故裡,不知家鄉如今可好?還記得小時候在汴河邊,那春夏秋冬真是好極了。汴河邊的果園子裡,俺還偷過桃偷過杏,偷來的果子最好吃。還有汴河裡的魚和烏龜,打漁的老頭總想追上俺,可那時候雖說肥肥胖胖,但畢竟年紀小,老頭也跑不過俺。俺總覺得兩個屁股蛋子要掉了,晃來晃去的。”邊說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屁股。眾人哄堂大笑。
尹氏道:“扁頭的家鄉在開封府何處?”姚月道:“上次聽種溪說,在開封府東明縣。”種雪道:“不錯,是東京郊野的一個小縣,有汴河流經,也算不錯的地方。”
扁頭點了點頭,介紹道:“俺小時候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團團圓圓,其樂融融。可是俺爹和俺娘死得早,俺真想他們。俺要回去祭祖,給俺祖父祖母俺爹俺娘燒香磕頭,保佑俺無災無難,無病無禍。祖宗有靈,天下太平。”眾人忍俊不禁。
張明遠道:“一大家子人?那該有多少人。”費無極道:“不知是四世同堂,還是五世同堂。人多了熱鬨,可吃飯時候,便要搶起來了,如若不然,沒得吃,要餓肚子了。”此言一出,扁頭早已淚落如雨,阿長瞧見,憋著不笑。
眾人又說了幾句話,相互辭彆。老夫人尹氏等人坐著馬車,漸行漸遠。張明遠等人也跨馬,離開長安城,往東京趕去。一路上,馬不停蹄,歡顏笑語。鶯歌燕舞,和風拂麵。
喜歡兩宋傳奇請大家收藏:()兩宋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