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無極帶著普安、武連離開吐蕃,進入大理國境內。段和譽早在都城羊苴咩城等候多時,那都城果然不錯,但眾人為了趕快完成皇差,故而無暇進城遊玩。隻在城外館驛停留。
那城外河水潺潺,四處鮮花爛漫。遠處雪山,近處大湖。好似潑墨山水圖卷。大理人載歌載舞,無憂無慮,好不快活,自是逍遙自在。沒了戰火紛飛,便是神仙境界。
段和譽道:“沒想到,你們敢於遠赴吐蕃邏些城,一般人可不敢到那裡去,畢竟呼吸急促。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大唐文成公主去過吐蕃,她可是個巾幗英雄。”
費無極道:“聽說吐蕃時常滋擾大理國,可有此事?”
段和譽道:“這些年好了許多,畢竟童貫收複西寧州以後,吐蕃諸部自顧不暇,便不再南下滋擾我大理國。”
普安道:“無量山在何處?”武連環顧四周,問道:“洱海又在何處?”
段和譽道:“你們一路長途跋涉,很是辛苦,明日再去,未為不可。今晚本王設宴款待你們,不知意下如何?”
費無極尷尬一笑,拱手道:“要越快越好,我們與明遠可是打賭了,如若輸了賭注,我這小臉往哪放。”段和譽哈哈大笑,樂道:“無極還是很調皮,當年的油嘴滑舌,絲毫未曾改變。”
普安愣了愣,緩過神來,捧著腦袋驚道:“糟了。”武連嚇了一跳,急道:“怎麼了?”
費無極搖搖頭苦笑道:“我知道,這小子是想,賭注是什麼,還不知道。”
段和譽聽了這話,樂個不住,緩緩道:“到了東京,想必皇上會有賞賜。”
費無極拱手道:“事不宜遲,馬上出發。”段和譽執拗不過,隻好派人快馬加鞭引領費無極師徒前往無量山和洱海。
那無量山果然名不虛傳,繁花似錦,綠樹成蔭,蝴蝶飛舞,鳥語花香。飛瀑泉水,流水潺潺。那水中石頭或紅或藍,或紫或綠,好似神仙寶物,落入人間。水中遊魚曆曆可數,石頭精美絕倫,如碧玉一般。
洱海的波光粼粼美不勝收,岸邊有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或紅或白,自是一道風光無限。費無極帶著普安和武連,來不及遊賞,取了石頭,裝了水,便完成了第五件和第六件。
普安看向遠方,深情道:“好想留在這裡,不想走了。”武連深吸一口氣,喜道:“我也是,如此神仙境界,天下人間,無出其右。”
費無極笑道:“好,你們留下,為師馬不停蹄趕回東京,有段王照顧,你們不必想家。此處青山綠水,妙不可言,你們留下來也是極好。”
武連笑道:“不行,還要回東京去。”普安納悶道:“為什麼?”武連對普安耳語道:“功勞不能讓子午和餘下搶了去。”普安笑了笑。
費無極輕輕搖搖頭,歎道:“如若有機會,你們再來也不遲,快走。”眾人便返回段和譽處,來不及接受段和譽的設宴款待,眾人戀戀不舍離開大理國,馬不停蹄趕往東京去了。一路上快馬加鞭,連夜急行,好生了得。
次日路過永州,眾人停了下來,已是黃昏時分。那竹林幽幽,無出其右。雜草叢生,水光山色,自是絕美。可惜世人皆知,此地乃深山野林之地,時有野獸出沒。密林深處,有許多神出鬼沒的毒蛇。
費無極歎道:“大唐柳宗元的文章《捕蛇者說》,你們可讀過?”普安道:“我記憶猶新。”隨即吟誦道:
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儘死,以齧人,無禦之者。然得而臘之以為餌,可以已大風、攣踠、瘺癘,去死肌,殺三蟲。
武連道:“這篇文章,我隻記得一句話,叫做‘孔子曰,苟政猛於虎也。’這毒蛇之毒,可刮骨療傷。但這臭名昭著的‘花石綱’之毒,不知何人去治療呢?”費無極聽了這話,悲從心來,沒想到武連有如此見識,心中頗為欣慰。
普安搖搖頭,樂個不住。武連接著說道:“我看這‘殺三蟲’很有趣,我大宋有三蟲,其一,是蔡京。其二,叫童貫。其三,乃朱勔。”
費無極點了點頭,笑道:“為師倒想寫篇文章,叫做《殺三蟲》,可惜沒那文筆,也寫不出來。自古以來,黎民百姓無不痛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蟲’。”
普安若有所思,緩緩道:“周秦漢唐以來,黎民百姓的苦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很佩服柳宗元,他有兩篇文章,其一《捕蛇者說》,其二叫做《黔之驢》。細細想來,這兩篇文章,皆在說西南之事。師父以為如何?”
費無極神情肅穆之際,應聲道:“那還用說,梵淨山掌門人紅雲方丈,便對《黔之驢》愛不釋手,上次我拜訪梵淨山,他還用此練習書法。為師技癢,也寫了幾張。”
普安和武連齊聲道:“師父寫的什麼?”費無極笑道:“乃是詩仙太白的《蜀道難》,紅雲方丈還說不似為師風格,他說我費無極曆來油嘴滑舌。為師對他說,如今上了年紀,油嘴滑舌也不多了。他卻不信。他說我該寫《逍遙遊》,那可是莊子的文章。”普安和武連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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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路過嶽州來到洞庭湖邊,極目遠眺,湖光山色,美不勝收。費無極站在嶽陽樓上,遠觀洞庭湖,深情道:“範文正公,我們來了。你老人家當年沒來此地,卻妙筆生花寫出《嶽陽樓記》,今日我等三生有幸,路過此地,就替你老人家看一看這洞庭湖和嶽陽樓好了。”
武連笑道:“範文正公實乃天下奇才,可謂文武雙全。他在關中抵禦西夏,在中原也能妙筆生花。沒來過嶽陽樓,居然靠著一幅畫,就看圖說話,洋洋灑灑,一揮而就,留下千古名篇,世所罕見。”
普安拱手道:“這範文正公,非等閒之輩。我以為他不隻為官,令人欽佩。那為人處事,也是文人墨客的典範。”
費無極歎道:“不錯,他當年恢複自己的原姓名,又極其孝順家母。他在京城執掌開封府,為民請命。在邊關,又不怕艱難險阻。一輩子光明磊落,為國為民,實乃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武連歎息道:“英雄也罷,還大英雄,我就不信範仲淹乃聖人,一點毛病也沒有?”
普安道:“你且說說看,範文正公,哪裡不好?”
武連道:“他不該多管閒事,直言犯諫,以至於那‘慶曆新政’變成‘曇花一現’,自己仕途中斷不說,那滿腔熱血,宏圖大誌,都付之東流了,豈不是大大的遺憾?”
費無極聽了這話,冷笑道:“此乃‘寧明則已,不默而生。’你們不懂,你們懂什麼。為師也不懂,你們師伯張明遠他懂。”不覺看向遠方,但見洞庭湖上,帆影點點,漁歌隱隱約約。
次日,離開嶽州,途中路過黃州,費無極帶著普安和武連去了那蘇東坡當年遊玩過的赤鼻磯。
武連站在江邊,道:“果然氣勢磅礴,非同凡響,蘇東坡當年就在此寫下了《念奴嬌赤壁懷古》,果然名不虛傳。”
普安看向遠處,帆影點點,便歎道:“如今離蘇東坡他老人家去世都二十多年過去了,過的真快。”
費無極笑道:“臭小子,你們說這話恐怕不合時宜,為師說才恰到好處。畢竟我是元豐五年出生,那年烏台詩案後,蘇東坡被貶黃州。就是皇上,也才出生。”
武連飽含深情道:“建中靖國那年,皇上登基大寶,蘇東坡在何處?”普安道:“笨蛋,蘇東坡還在儋州。”費無極神情肅穆道:“皇上大赦天下,蘇東坡北上,本要回到東京。偏偏路過常州,就病逝了。”
普安歎道:“蘇東坡自己說過,他一生就三個地方,黃州惠州儋州。”武連唏噓不已道:“可他出生在眉州,做過杭州的官,還去過密州,又病逝常州,最後葬在汝州。”
費無極神情肅穆道:“你們兩個臭小子,何必又說這話。在黃州,蘇東坡最是流連忘返。蘇軾到蘇東坡,便在於此。”
武連歎了口氣,不緊不慢道:“可惜蘇東坡死在常州,而非黃州。”
費無極道:“你真笨,他出生和病逝之地,哪輪得到他自己選擇。至於為何葬在汝州,恐怕三言兩語說不明白。不過為師想來,有五大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