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不由悲從心來,歎道:“偌大的東京城,就這般被金兵糟蹋的不成樣子了,實為麵目全非。”
張明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著眾人臉色煞白,義憤填膺,就歎道:“這東京城破了可從頭再來,如若大宋人心渙散,恐怕就一蹶不振,可怕之極了。”
費無極深以為然:“不錯,目下東京城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張邦昌雖說不做皇帝,可女真人讓他做了。他這皇帝大宋黎民百姓不認,他張邦昌心知肚明。想必張邦昌不過是過眼雲煙,就看康王如何運籌帷幄,重振雄風了。”
段和譽道:“大宋可不能倒下,如若大宋倒下了,我大理國就危險了,這唇亡齒寒,天下人人皆知。”
子午問道:“大理國也害怕女真人?”餘下笑道:“你這話說的,令人恥笑。”
普安追問:“何出此言?”
武連道:“女真人與大理國八竿子打不著,隔著千山萬水。隻要大宋昂然挺立,大理國就保全如初。”
段和譽歎道:“所言極是,西夏、大遼,還有我大理,皆是禮佛之國。大遼大勢已去,西夏還孤軍奮戰,我大理有了大宋庇護就安穩許多。”
張明遠道:“西夏如今卻比我大宋安穩許多。”想起出使西夏的故事,不由自言自語開來。
費無極歎道:“乾順雖說雄才大略,可麵對女真人也不得不俯首稱臣。”
子午早已素知乾順這人,便歎道:“可惡的女真人,造禍天下,搞的天下永無寧日。”
餘下冷笑道:“不可都怪女真人,也是我大宋自甘墮落,如之奈何。”
普安突然想起一個人,便脫口而出,氣呼呼道:“對了,郭京此人,實乃罪魁禍首。”
武連想起張叔夜,就認真道:“如若不是張叔夜力挽狂瀾,恐怕東京城的慘敗更是匪夷所思。”
段和譽突然神情肅穆起來,擔憂道:“本王心有不甘,沒能搭救太上皇,可大理國目下也是危機四伏,本王不得不返回大理。”
張明遠驚道:“莫非吐蕃與交趾冒犯大理國邊關了不成?”
費無極一怔,追問道:“段王有何苦衷,但說無妨?”
段和譽搖搖頭,哭笑不得之際,緩緩道:“苦衷有很多,你們以為我做了大理國國王就風風光光,體體麵麵?那就大錯特錯了。高氏在我大理國還是一手遮天,如若不是禮佛,恐怕本王的煩惱就更多了。這與世無爭也不錯,釋迦牟尼便是王子,他放棄榮華富貴,放下欲望和貪婪,自然就灑脫了太多。芸芸眾生,苦不堪言。這女真人帶來的戰亂之苦,不知要多少黎民百姓為之流血流淚。”
子午聽了這話,頗受感動,隨即歎道:“段王高論,佩服,佩服。”
餘下讚不絕口:“段王不愧為虔誠的佛教徒。”
普安笑道:“三教合流,看來是大勢所趨了。”
武連看向張明遠、費無極,拱手道:“師父、師伯,你們以為如何?”
張明遠道:“當然,這儒家、佛家,還有道家,雖各自為政,各執一詞,自圓其說,不過同為中原文化,自然大可世代友好。”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費無極笑道:“孔夫子曾向老子請教,實為儒家與道家的合流,這佛家雖為我中原外來學說,可也實為人生在世的智慧之源。我中原包羅萬象,心懷天下,一切學說教派都可在我中原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段和譽笑容滿麵,點頭道:“無極說的不錯,雖說佛家來自印度,可在我東方也枝繁葉茂了。”
子午聽了這樣許多對段和譽很是佩服,就追問:“段王,釋迦牟尼作為一個王子,卻不愛江山愛佛法,你覺得這般好嗎?”
段和譽解釋道:“許多人以為釋迦牟尼是瘋了,放下國家不要,一個人要自尋煩惱。可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釋迦牟尼雖失去一個國家,可卻得到了世界的人心。雖說目下佛法並非天下第一,人人信仰,可卻帶給世人愛與慈悲,難道不值得高興麼?本王以為,人生很苦,信佛就很快樂。”
武連聽了,不以為然,問道:“段王所言,難道儒家與道家家不快樂了?”
餘下笑道:“儒家讓人入世,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道家讓人出世,做逍遙的活神仙。而佛家就是一個夢,讓世人相信因果輪回,天下還是很美好的。”
普安笑道:“所言極是。”不覺點了點頭。
張明遠對餘下刮目相看:“餘下,你說的很好。不過,作為江湖弟子,還是不必拿各派做對比,這般可不好。畢竟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費無極雖說是文武雙全,也是一代宗師,其實對這三教九流的教派道義並不念茲在茲,隻是對道家武藝頗為喜愛。此時,一言不發,並不插話。全無素日的頭頭是道,喋喋不休。
段和譽見費無極這般光景,自然明白他的漠不關心,故而不再多嘴。回想往事,頓時笑容滿麵:“還記得太上皇在金明池,本王對他的瘦金體,真是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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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心裡暗罵道:“瘦金體有何用,實乃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不覺搖頭苦笑,一言不發。
餘下也尋思:“如若不是太上皇的昏庸無道,如若不是皇上的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如何會有今日之慘敗。”
普安想起種師中,不由潸然淚下,緩緩歎道:“許多大宋忠君愛國的將士都馬革裹屍,為國捐軀,我等要永世不忘才好。”
武連點點頭:“所言極是。”
段和譽深情道:“此番離開東京,不知何年何月可再來,恐怕再也來不了了。”段和譽與眾人離開慈雲觀,出了南熏門,看向遠方。
張明遠不知何意,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出半個字來。
費無極叮囑段和譽,道:“以後還可以到東京,段王不必說的太過傷心難過。”
段和譽叮囑道:“你們以後如若有什麼難處,千萬到大理找本王,太上皇他們如若有什麼消息,千萬派人捎話告訴本王,寫信也可以。”
張明遠眼裡含淚,道:“放心,放心好了。”點點頭,抱著段和譽。
費無極也抱著段和譽:“大理國一定風光秀麗,但願我等後會有期。”眾人與段和譽又說了幾句話,才依依不舍相互告彆。
段和譽的馬車漸行漸遠,東京城外,楊柳依依,心曠神怡。張明遠等人回到東京城,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感化張邦昌,得到李師師的屍首,李姥與月兒、果兒在安葬李師師時都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