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順道:“張明遠,寡人比完顏阿骨打小十五歲,比天祚帝小八歲,比趙佶小一歲。與大理國段和譽同歲。你又如何?”
張明遠道:“我與大宋太上皇同歲。”乾順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對你格外照顧。”子午納悶道:“可是他不聽我家師父的話。”
乾順笑道:“他連張繼先的話都不聽,何況其他人。”此言一出,餘下點了點頭,自然知道張繼先的故事。張明遠環顧四周,問道:“此處離宮,可有什麼故事?”
乾順指著亭台樓閣,介紹道:“這離宮乃是當年我西夏景宗皇帝所建,就是為了他的愛妃沒移利瑪。”
張明遠驚道:“我聽說過這件事,就是為了這女子,李元昊和寧令哥反目成仇,寧令哥割了李元昊的鼻子,李元昊因此流血而亡。”
乾順噓唏不已,點了點頭,歎道:“這件事,乃是我大夏國的一段陳年往事。雖說並不光彩,可不能抹殺的是,昊王實乃我大夏國開疆擴土的一代雄主。他的那句誓言,將隨著長青天,留在賀蘭山之巔,永不磨滅。”
子午道:“莫非就是那句話。”餘下道:“我忘記了。”乾順道:“正所謂‘親臨渭水,直取長安。’”
張明遠喃喃道:“如若李元昊當年夢想成真,那我等便要背井離鄉了,長安將為西夏所有。”
乾順笑道:“這下可好,我西夏也不過是說說,女真人完顏婁室當年在東京城大慶殿,當著列國使節,口出狂言,說女真人要到長安去。雖說完顏婁室死了,可他真就去過長安,也算美夢成真,羨煞旁人。”
張明遠道:“我很擔心,恐怕關中會被金國竊取。”說話間極目遠眺,眼裡含淚。
子午靠著欄杆,道:“還記得我們當年路過洛陽,女真人居然挖掘大宋帝陵,其心可誅。”
餘下道:“劉豫狗賊最是可惡,他還設立一個官職,叫做淘沙官。”張明遠道:“曹孟德便是劉豫的祖師爺,曹孟德專門設立摸金校尉,讓盜墓賊明目張膽。”
乾順心想,我西夏王陵絕不可為人所知,本來我在當年張叔夜出使時,就想帶著他們去西夏王陵,祭奠昊王帝陵,可轉念一想,如若被張叔夜等人知道,恐怕大事不妙,便斷了這般念頭。沒想到他們眼下居然提及宋朝帝陵,那趙匡胤的永昌陵可是名揚天下,金人攻占洛陽,劉豫又派人洗劫洛陽,三番五次破壞大宋帝陵,趙匡胤如若地下有知,想必也會悲憤交加。想到此處,眼裡含淚,噓唏不已。
張明遠見狀,勸道:“想必西夏也有王陵,我知道夏王不會待我們去祭拜,我們也不會去,放心好了。”聽了這話,乾順愣了愣,便以為此乃激將法。乾順隨即命令隨從安排妥當,眾人趕往西夏王陵去。
馬車在賀蘭山下馳騁,眾人抵達興慶府,沿著賀蘭山腳下,馬不停蹄。抵達西夏王陵,張明遠和子午、餘下三人被蒙上黑紗,此乃規矩,他們自然心知肚明。到了一個四方四正的帝陵跟前,乾順拍了拍手,西夏隨從為張明遠三人揭開黑紗,他們揉了揉眼睛,放眼一望,果然一處蔚為壯觀的西夏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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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角台、闕台、月城、陵城皆雕梁畫棟。碑亭上的西夏文字,張明遠和子午、餘下根本不認得,乾順介紹給他們,他們才明白過來。
張明遠邊走邊看,那色澤鮮明的綠色琉璃瓦晃人眼球。乳白色的冰裂瓷瓦安放在月台兩側。黑色釉的牛郎合瓦與精雕細刻的石碑,令人目不暇接。那外城城門樓是綠瓦紅牆,好似大宋東京開封府的府衙門樓一般。外城城牆皆是紅牆綠瓦。金色的獻殿,藍色的廊柱,紅色的碑亭。潔白無暇的走廊,乃是大白高國的最愛。
乾順介紹道:“眼前你們來到的便是昊王陵,定要讓你們前來祭拜一番。這西夏王陵呈北鬥七星陣法,乃是我大白高國的一大絕密,不過你們也見不到全貌,姑且告訴你們也無妨。”
張明遠好奇道:“為何用中原北鬥七星陣,建製西夏王陵布局?”
乾順笑道:“不滿你們說,大宋張繼先天師曾經被寡人請到了興慶府,寡人請他登臨賀蘭山,他便為我大白高國出謀劃策,用北鬥七星陣布局西夏王陵,必可福壽延年,帝業永昌。”
張明遠這才恍然大悟,子午和餘下也點了點頭,驚歎不已。
子午和餘下近前,見陵墓外壁乃是金黃的夯土,外接木質塔樓,但夯土卻高高挺立,便好奇道:“夏王,這夯土靈台,不怕風吹雨打就倒塌麼?”
乾順笑道:“我們大白高國這王陵位於賀蘭山腳下一片平緩之地,賀蘭山阻擋寒風肆虐,西北又乾旱少雨。怕什麼風吹雨打呢?這夯土皆是霎時粘土,用糯米湯夯築,千年不倒也並非虛言妄語。”
張明遠抬頭去看王陵之上,追問道:“為何陵墓之上,寸草不生?”
乾順道:“夯土中加入生石灰粉,厚厚的一層,彆說長草,鳥雀都近身不得。”
子午問道:“賀蘭山下,如若山洪暴發,如何是好?”
乾順道:“你們方才走進城門,也看到不少矮牆了,稱之為擋水牆。大洪水,有泄洪溝,小洪水有擋水牆。洪水想侵入我西夏王陵,便是難上加難。”
餘下想起方才乾順的一句話,便問道:“夏王方才說,鳥雀近身不得王陵之上,為何如此?”
乾順指著陵台,道:“這上麵,不落鳥,不走獸,那是因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咳嗽一聲,便一言不發了。焦彥堅急匆匆到來,乾順便祭拜完昊王陵便趕回了興慶府。
一路上眾人談笑風生,張明遠問及芭裡祖仁為何不見蹤跡,乾順說他去了黑水城。
張明遠三人回到興慶府城裡,見乾順氣喘籲籲,高燒不退,都捏了一把汗。焦彥堅帶著一個黨項人走了進來,那黨項人麵貌醜陋,披頭散發,光著腳丫,搖頭晃腦之際,白了一眼張明遠三人,喝道:“你們三人衝怒了長生天,衝怒了賀蘭山上的太陽神。”又轉過頭,對乾順叮囑道:“夏王此舉會給大白高國帶來災禍,你不可一意孤行。列祖列宗如若得知夏王帶領宋朝人進入西夏王陵,會發怒。我占卜以後才得知,有宋朝人進入西夏王陵,這可不得了,長生天都發怒了。宋朝人是西夏王陵最大的克星,不可讓他們再進入。”
乾順咳嗽一聲,臉色煞白,戰戰兢兢,點了點頭。焦彥堅送走那披頭散發的黨項人,便趕忙帶領張明遠三人抵達館驛,李良輔和任得敬一同送彆張明遠三人離去。
李良輔神情肅穆,歎道:“你們要走了?”
張明遠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再來。”
任得敬道:“沒想到你們去了西夏王陵,如若不是西夏大法師占卜,我們還蒙在鼓裡。”
聽了這話,張明遠突然想起來了,當年在賀蘭山月光下,乾順用寶鏡為費無極和察哥驅除毒性,便是靠著這西夏大法師如今他上了年紀,披頭散發,故而認不出來了。
李良輔道:“西夏曆代都有這個習俗,占卜必不可少。”
張明遠道:“我知道了,夏王他身體有恙,還待我們如此情深意重,令人為之動容。”
焦彥堅道:“夏王得病以來,時常夜不能寐,也是自從耶律南仙去世,李仁愛去世。畢竟有些感情,怎能無動於衷?”
張明遠道:“但願夏王身體康健。”
李良輔道:“大法師說,夏王不可去西夏王陵,他偏偏不聽,結果就越發病魔纏身了。”
焦彥堅見張明遠三人詫異萬分,便歎道:“曆代西夏國主在生前都不得隨意去西夏王陵,帶著宋朝人,更是大忌諱。”
子午驚道:“我們會不會也會受到詛咒?”餘下道:“我們是終南山上的,我們不怕。”
焦彥堅嚇唬他們,說:“隻要你們進入西夏王陵,你們就逃不掉了。”見子午和餘下臉色煞白,焦彥堅心裡偷偷一樂。
張明遠也愣了愣,道:“回終南山以後,我們到仰天池去。”辭彆眾人,張明遠帶著子午和餘下,快馬加鞭,往終南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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