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夏密探回報,那蕭和達果然以吊唁乾順之名,引眾進入興慶府,隨從不過三十人,興慶府四周不曾見到大軍。但察哥派出許多士卒出城打探消息,卻沒有回來的,不知所蹤。李良輔和平吉也心灰意冷,又不能說被蕭和達扣押。畢竟沒有證據,不可胡言亂語,以免惹禍上身。
蕭和達在吊唁靈堂,哭道:“夏王一世英名,如今撒手人寰,可以安息了。耶律南仙皇後在天有靈,李仁愛太子在天有靈。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我蕭和達今生今世心願足矣。”說話間淚如雨下。
李仁孝聽了也潸然淚下。察哥和李良輔、平吉皆低下頭,芭裡祖仁卻交頭接耳。任得敬與焦彥堅也低聲細語。張明遠等人也覺得他們多慮了,可見蕭和達並無反叛之心,乃是個重情重義的契丹漢子。
蕭和達握著李仁孝的手,動情道:“當年我也抱過你,隻是你不知道罷了,如今長大成人,要做個好國主。”
李仁孝抱著蕭和達,淚流滿麵。蕭和達輕輕拍了拍李仁孝的後背,安慰道:“你彆忘了祭奠夏王之際,也要祭奠耶律南仙和李仁愛。”李仁孝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蕭和達離開靈堂,回到住所,關上門,招呼三十人近前,蕭和達低聲細語吩咐道:“如今要先下手為強,你們要裝作悲傷過度,多去拜訪興慶府幾位大人,就說我請他們吃酒,如若有察哥的人出沒,你們不必害怕,就大大方方說,此番祭奠夏王,恐怕要離開西夏,去吐蕃了,他們便不見疑。”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察哥和芭裡祖仁、李良輔、平吉、焦彥堅、任得敬來訪。蕭和達愣了愣,讓三十人退了下去,自己鎮定自若,抵達廳堂接客。
察哥開門見山道:“將軍前來祭奠我王兄,本王感激不儘。”
蕭和達拱手道:“晉王不必如此,好歹他也是我的主子。雖說耶律南仙皇後去世了,可這份感情不斷。”
察哥道:“如今大遼你回不去了,為何不去找耶律大石。”
蕭和達歎道:“如若可以找到他,我義無反顧,偏偏找不到。”
芭裡祖仁道:“還是你不用心,你要沐浴更衣齋戒三日,請大法師占卜,必會找到耶律大石。”
蕭和達道:“我早占卜過,有個屁用。”芭裡祖仁翻個白眼,悶悶不樂。
李良輔道:“你就在西夏好了,畢竟耶律南仙皇後的靈柩還在西夏。”
蕭和達點了點頭,歎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就怕不方便。”平吉道:“不必如此客氣。”
焦彥堅愣了愣,笑道:“方便,有什麼不方便的。西夏雖說和遼國相比,不大,但足夠容納將軍。”
任得敬道:“不錯,我是漢人,我來到西夏,沒覺得不方便。”
蕭和達冷笑道:“你把女兒獻給夏王,使出美人計,你當然方便。”任得敬聽蕭和達如此羞辱自己,心中怒不可止,但按耐住,隱忍不發。
焦彥堅打圓場道:“諸位不必如此,如今夏王駕崩,我等要同心同德,不可內訌。”突然有人敲門,眾人看去,張明遠和費無極二人也走了進來。
費無極道:“蕭和達將軍,我們出去說說話可好?”
蕭和達愣了愣,笑道:“原來是老朋友,幸會幸會。”說話間不再搭理察哥等人,他們儘皆灰頭土臉,悻悻而回。
張明遠道:“你這些年去了哪裡?”蕭和達道:“我去找耶律大石,可找不到。”費無極道:“耶律南仙和李仁愛,怎麼去世的?”
蕭和達噓唏不已,歎道:“我也是得知消息,從西平府趕回興慶府的,回來隻看見李仁愛太子的屍體,耶律南仙皇後悲傷過度,以淚洗麵,我勸她要珍重,她點了點頭。沒想到我離開興慶府一個月後,就傳來噩耗,教我如何不傷心難過。”費無極問道:“你為何如此傷心難過?”
蕭和達回憶道:“這些話我都不好意思對你們說,好在你們都是外人。不怕你們笑話,我與耶律南仙從小一起長大。得知天祚帝將耶律南仙嫁到西夏,我心如刀割。我不死心也沒辦法,隻好自告奮勇護送她來到西夏。哪裡知道,察哥也暗戀耶律南仙。三個男人都對耶律南仙動心。可我心知肚明,乾順是為了權利,察哥是為了打探乾順的一舉一動,而我蕭和達,才是真心真意喜歡她。但我是個奴仆,我說不出口,我不敢有非分之想,我隻能將這份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這些年,這些話,我不曾告訴任何人,我隻想讓這些爛在肚子裡,隨著我離開人世。耶律南仙走了,她化作木葉山陰山)下的風不見了,我的心也死了。”說話間早已潸然淚下。
張明遠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往事。”費無極道:“好了,眼下危機四伏,我要告訴你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蕭和達驚道:“你們知道什麼了?”張明遠道:“我們想勸你,儘快離開西夏,免得引火燒身。”蕭和達道:“我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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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無極道:“吐蕃或者大理,或者回鶻。”蕭和達愣了愣,不解道:“為何不讓我到宋朝去?”
張明遠聽了這話,一怔,心想,這廝果然如此問,看在耶律南仙的麵子上且告訴他也無妨,便推心置腹道:“你是遼國將軍,如若大宋朝廷得知你,萬一為了議和,捕捉你送給金人,你豈不是自投羅網?”
蕭和達聽了,感激涕零道:“你們真是好人,可惜你們這些年一直替宋朝皇帝父子三人賣命,卻什麼也得不到。”
費無極笑道:“你說我們應該得到什麼?”蕭和達道:“自然是高官厚祿,金銀財寶,美女如雲。你們真傻!”說話間笑得像個孩子。
張明遠笑道:“那些東西對於我們來說一文不值,我們不為彆的,隻為大宋黎民百姓,隻為我們的國家。”
蕭和達愣了愣,頓時淚光點點道:“還是你們厲害,這句話讓我無言以對。你們的大宋還在,我們的大遼卻灰飛煙滅了。”
送走張明遠和費無極,蕭和達又吩咐左右,命令他手下三十人,前往城中秘密偵查興慶府布防,意欲當夜偷襲王宮,刺殺李仁孝和察哥。
蕭和達雖說早已謀劃數日,也自以為萬無一失但總覺得忐忑不安,眼皮子跳的厲害,但念及耶律南仙和李仁愛又回想乾順的無情無義,心中由怨生恨,便咬了咬牙,痛下決心,一杯酒下了肚,惆悵無比。
當夜察哥酩酊大醉,兩個丫鬟服侍左右,察哥的王妃素日與耶律南仙感情很深,自從耶律南仙去世,察哥王妃就不苟言笑。
察哥眼下也是心煩意亂,隻因王兄乾順撒手人寰了。察哥醉醺醺道:“你哭什麼哭?”
那王妃氣道:“你還有臉問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與耶律南仙那點破事。”
察哥愣了愣,喝道:“一派胡言,如今王兄和皇後都去世了,你就不能積點口德?你這小肚雞腸,真可笑。”
王妃冷笑道:“你自己瞧瞧看,宋朝趙匡胤死了,他兄弟趙光義繼承大統。到你這裡,卻一無是處。乾順駕崩,難道你作為大夏國晉王,不能繼承大統?”
察哥驚道:“住口!你這婦道人家口出狂言,成何體統?太子李仁孝繼承大統,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