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紗簾灑落，靜靜地照亮兩人對峙後的沉默。
李雪菲沒有再說“走”字，沈君澤也沒有再逼她開口。他隻是一直握著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不願鬆開。
空氣中浮動著消毒水的味道和被壓抑太久的情緒，兩人都很安靜，卻又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剛才的爆發，改變了一切。
許久，李雪菲輕輕動了動手指，卻沒能掙脫。他的力道並不重，卻有種無法抗拒的堅定。
她抬頭看他，嗓音有些啞：“你這樣，不累嗎？”
沈君澤的眉眼沉靜，聲音卻溫柔得像從未有過的春風：“累。”
他頓了頓，又道：“可更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李雪菲望著他，這個一向強勢、冷靜、甚至在處理親情與愛情時都克製到讓人心寒的男人，如今卻低著頭，對她說出了“怕”字。
“以前我以為，隻要你在身邊就好，”他慢慢說，“哪怕你恨我、罵我、怨我，我也可以忍。但後來我發現，我不隻是想你在身邊——我想你看著我，靠著我，信我。”
她心口發澀，視線模糊了一瞬。
“沈君澤，我們之間太多裂縫了。”
“我知道。”他抬起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但我願意一塊一塊地補，一次一次地修……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語調放得極低，仿佛唯恐驚擾她的思緒：“我們試著重新來一次，就當以前都沒發生過。”
李雪菲輕輕吸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過去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可沈君澤這一刻的眼神，那種不像權謀，也不像利益的赤誠……讓她根本移不開目光。
“你真的想重新來一次？”
“真的。”他將她的手扣在掌心，像是宣誓，“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家族或者名義，是因為——我放不下你。”
她眼神輕輕一動，喉頭有些發緊。
“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就每天說一次。”他唇角揚起一抹微笑，聲音低而堅定，“直到你答應為止。”
她垂下眼簾，沉默良久，然後抬頭，輕輕問了一句：“你說的‘重新’，是認真的那種？”
“嗯。”他點頭，“真心的，乾乾淨淨的，一開始就認定你，不再藏著掖著。”
李雪菲盯著他，心頭有一瞬被撞擊得發疼。她不敢輕易信他，但也不能否認，這句話曾是她所有渴望過的東西。
過去的她，也曾夢想著被這樣堅定地選擇、堅定地守護。
她的唇動了動，想說“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什麼嗎”，卻終究咽了下去。
沈君澤沒逼她，隻是緩緩地將她的手拉近，掌心貼著掌心，那溫度一寸寸滲進她冰冷的指尖。
“李雪菲，”他再次輕聲叫她的名字，“我們試著重新來一次，好不好？”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望著他那張曾讓她失望過無數次的臉。
而現在，這張臉上終於有了她想要的答案。
心房尚未完全崩塌，但裂縫中已有微光透入。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那你先答應我——”
他眼神一緊：“什麼？”
她緩緩開口：“這一次，你不能再騙我，也不能再替我決定我想知道的、想做的。”
沈君澤點頭：“好。”
她終於抬頭，目光柔軟下來些許。
“你敢動真心，那我們就試試。”
他的眼睛像是被點燃，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低聲笑了：“我不僅敢，我已經動了。”
這一刻，所有沉默都不再壓抑。
他們的手，十指相扣，像是重新締結了某種情感契約。
窗外陽光更亮了些，落在兩人交握的掌心上，溫熱明亮，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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