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初春的陽光透過百葉簾的縫隙斜斜落入，灑在地板上，卻照不亮她泛白的臉色。
沈君澤醒來的那一刻，瞳孔中映出的是她瘦削而倔強的側影，坐在床邊，雙手緊緊交握，眼圈紅腫，仿佛剛經曆了一場自我拉扯的煎熬。
“你醒了。”她先開了口，語調平靜，卻像壓抑在水麵之下的尖銳冰塊，冰冷得令他心口一緊。
沈君澤下意識要坐起身，卻牽動了肩上的傷，悶哼一聲。他沒說話，隻是盯著她，不放過她眼神裡的任何一個細節。
“你不用多想。”她避開他的目光，“我隻是還沒來得及走。”
沈君澤眉頭緊擰，唇角繃緊，像是忍著什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你沒事了。”她答得太快，像是早就練習過這一句。
空氣安靜了好幾秒。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她臉上，仿佛想從她每一個細胞裡找出背叛的證據。
“你很迫不及待想離開我。”他聲音低啞。
“不是嗎？”她終於抬頭，眼神直視他，反問中帶著某種悲愴的倔強，“你不也一直在逼我走？現在我不留了，你倒覺得委屈了？”
沈君澤的唇線倏地沉了下去。他緩緩坐直，病號服下的肌肉線條緊繃，那雙冷靜慣了的眼眸中驟然劃過灼烈的情緒。
“李雪菲，”他一字一句地念著她的名字，聲音冷得像刀，“你再說一句要走試試。”
她愣住。
“你說啊。”他靠近她，語氣低沉如同火山壓抑前的悶響，“你現在說你要走，我立刻下床，把你綁回沈家。”
“你敢？”她瞳孔緊縮，聲音顫抖地逼問。
“我為什麼不敢？”沈君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眼神裡全是從未示人的瘋狂，“你撞進我的世界，擾亂我的生活，占據我的情緒……然後說走就走？你以為你是誰？”
她的心臟狠狠一縮。她想反駁，卻發現喉嚨像被人掐住。
“我承認，”他繼續道，語氣陡然低下去，“我以前是怕我自己，一半想靠近你，一半想放你自由。但現在，我不裝了。”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她靠近自己，近得幾乎呼吸交纏，“我就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不管你願不願意。”
“你這是病態。”她死死盯著他，眼裡有怒火，也有慌亂。
“那你就試試離開我，看看我病得多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野獸在黑夜中咬著喉嚨怒吼。可下一秒，他忽然鬆了手，反而抬手落在她的發頂，動作輕得不可思議。
“你不知道，在車子撞過來的那一刻，我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護住你。”
他盯著她眼睛，語氣陡然低了幾分，“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愧疚，是因為我怕你會死。你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
李雪菲怔住，整個人像是被時間定格了。
“你說我自私。”他喃喃，“可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你，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她鼻尖一酸，剛強的殼在那一刻裂開一道縫隙。
他突然笑了，笑容裡藏著野心與執念，“所以你最好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不許你再說走，不許你再從我身邊逃。”
“你不信我可以試試？”
“你可以試。”他靠近她耳邊，語氣卻輕得幾乎溫柔，“但你試一次，我就追回來一次。你逃到哪裡，我就追到哪裡。”
“你這叫愛嗎？”她聲音哽咽。
他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終於低頭吻上她的額頭，像是在給予某種宣誓般的信念。
“這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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