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雪菲科技辦公大樓19層。
整座大樓隻剩她一個人的燈還亮著,像一枚孤零的信號彈,在這個寂靜城市的高空中掙紮地燃燒著。
會議室裡一片靜謐,隻有光標閃爍的聲音,和她翻動財報紙張的細碎動靜。
李雪菲的眼睛布滿血絲,右手緊握著一支水筆,左手撐著額頭,連呼吸都透著極度疲憊的頻率。
桌上擺著一疊厚厚的修改版本,每一頁都用紅筆劃滿圈注,改了又改。
她今天還沒吃晚飯,中午隻是胡亂喝了半杯冷咖啡。
而這,已是她連續第五天,日均工時超過十八個小時。
外界傳她鐵腕、果決,傳她是“女版沈君澤”,甚至稱她“資本新女王”。
可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邊頂著董事層的質疑,一邊掐著時間在醫院和公司之間奔波,為父親續命、為團隊續資。
沒有人知道,她深夜躲進洗手間嘔吐了幾次,卻擦乾嘴角什麼都沒說。
就在她合上最後一份ppt文件,準備將其傳送給下屬時,手機屏幕震動了一下。
【請儘快聯係xx醫院icu,病人心電波動異常。】
她整個人怔住幾秒,才猛然起身,連電腦都沒關,包都沒拿,直奔電梯口。
醫院,淩晨一點四十。
icu燈紅如血,醫生戴著口罩,語氣不疾不徐地說出那句判決般的話:
“我們已經儘力,患者心臟功能極度衰弱,今晚……可能是關鍵節點。”
“請您準備好心理預期,也儘量聯絡其他家屬。”
她沒有哭,沒有喊,隻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
然後坐在走廊儘頭的椅子上,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沒有動,沒有說話。
隻緊緊抱著自己,像一個被扔在冰天雪地裡的孩子。
回到公寓時,是清晨四點半。
樓道漆黑,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都顯得異常清晰。
門一打開,她腳步一軟,靠著門緩緩滑下去,坐倒在地。
終於,所有克製到極致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潰堤。
她埋頭在臂彎裡,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不加節製地湧出。
她拚命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那種壓抑到極致的痛楚,還是一寸寸擠破她的所有理智。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無人的房間裡,像個孤兒一樣,抱著膝蓋哭到快喘不過氣。
她不是因為軟弱才哭。
她隻是撐太久,終於撐不住了。
她一邊哭一邊低聲呢喃:
“不能倒……我不能倒……”
“沒人能幫我……沒人……”
她想起母親死前的最後一個夜晚,也是這樣,靜得連窗外風聲都像刀子。
那時母親拉著她的手說:
“雪菲,彆人可以軟,你不能。”
“你哭可以,但哭完要站起來,記得——再難,也隻能靠自己。”
她閉著眼、淚水打濕額發,手指卻下意識摸向放在門後的電腦包。
因為她知道,清晨七點還有一次早會。
她必須在那之前把父親病曆掃描上傳,申請醫療救助對接基金。
她必須在會議前給第二組財務審核發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