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結束後的第二天清晨，天終於放晴。
李雪菲站在頂樓辦公室的窗前，陽光透過大片玻璃灑入，灑在她筆挺的西裝肩頭，也照亮了案頭一份剛剛蓋章通過的融資協議。
助理敲門進來，送上今天的財經早報和媒體報道彙總。
“‘東升西落，新貴崛起’，這是你現在在財經圈的稱號。”唐浩半調侃地念出標題。
李雪菲接過資料，淡淡掃了幾眼，“媒體永遠隻記得當下。”
“可你真的扛下來了。”
“扛下來不代表沒有代價。”她緩緩放下報紙，目光淡然，“有些東西失去了，就不是扛得住，而是再也回不來了。”
唐浩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頭離開。
她獨自坐下，翻開電腦，手指滑過桌麵，點開一封未曾刪除的郵件。
那封郵件來自沈君澤。
隻有一句話：
【你贏了，我站在你背後。】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直到茶水涼透，也沒關掉頁麵。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細雨，敲打著窗台，帶著一種靜默的節奏。
中午，手機響起。
是沈氏老秘書打來的：“李小姐，夫人希望您能來老宅一趟，她想談談關於過去的一些事。”
她沉默良久：“我會考慮。”
掛斷電話後，她沒有立刻回到辦公桌，而是沉思片刻，起身拿了傘出門。
她沒有去沈家老宅，而是轉車去了城南那家老書屋。
那是她曾經帶沈君澤來過的地方。他說，那是他最安靜的回憶。
推門而入，門鈴輕響。
熟悉的燈光下，沈君澤果然在。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是一壺白茶，水汽氤氳，整個人安靜得幾乎透明。
她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他一愣，隨後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你來了。”
“我不是來看你的。”她語氣平穩，“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他點頭，認真傾聽。
“你想聽真話嗎？”她望著他，眼神堅定而清亮。
“我隻想聽你說心裡的話。”
她低頭整理了一下手邊的包，像是在尋找一種開口的方式，最終緩緩道：
“其實我一直以為，我能恨你一輩子。”
“我以為那些誤解、冷漠、強硬、傷害……會把我心裡所有的溫情全部耗儘。”
他沒說話，隻是專注地看著她，手指在膝上輕扣，仿佛怕一出聲就打斷了她難得的坦白。
“我試過恨你。”她苦笑，“真的試過。在最孤獨的那些夜晚，在懷著孩子、卻一個人撐下來的那些日子，我告訴自己，這種人，這種愛，不值得再回頭。”
“我信。”他低聲回應。
“但我也明白，有些人你越想恨，就越恨不下去。”
她看著他，眼中浮起一層光，“尤其當他願意放下所有驕傲，隻為站在你身後時。”
她的聲音很輕，卻足以震動整顆心。
“我沒辦法恨你一輩子。”她終於承認。
沈君澤眼底泛起波光，仿佛千山萬水終於有了歸途。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卻在接近那一刻止住動作。
“我不敢求你原諒。”他說，“我隻是……希望有一天你能重新接受我的存在。”
“我不敢保證那一天什麼時候來。”她直視他，“但我可以告訴你，今天開始，我不再逃避你。”
這句話落下，兩人都沉默了片刻。
書屋安靜如初，窗外雨聲淅瀝。
他們之間，還有距離，還有未解的誤會和未平的傷口，但那道最深的裂痕，終於不再是無底深淵。
沈君澤緩緩開口：“那就從這一步開始，哪怕隻是在你身後，也好。”
她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點頭。
這一次，不再是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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