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江城的天悶得發沉。
曜雪傳媒剛剛完成一場大型發布會,李雪菲連續三天高強度熬夜,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
第四天中午,她站在洗手間裡,望著鏡中臉色發白的自己,終於承認:有點不對勁了。
不僅僅是累。
還有那種從胃底泛起的不適、頭暈、乏力,還有最近莫名其妙的情緒波動。
她不是沒有經驗。
她隻是——不敢確認。
那場曾帶走她半條命的意外流產,讓她下意識地將“懷孕”這件事從人生選項裡排除。
可現在,這種熟悉的預感,像溫水裡一點點被喚醒的本能。
下午她偷偷去了醫院,避開了曜雪的助理和沈氏的人。
半小時後,醫生拿著報告單,語氣溫和而專業:
“懷孕七周。”
“發育穩定,脈象偏弱,但目前無大礙。”
“按理說,如果調整好作息和營養,是沒問題的。”
李雪菲怔怔地坐在那兒,雙手微顫地接過化驗單。
心跳忽然亂了節奏。
醫生在說什麼她聽不太清,隻記得耳邊“嗡”了一聲,仿佛很多沉寂的東西突然複蘇,又突然撞上她最軟的那一塊神經。
七周。
那就是說……就在婚禮之後不久。
她懷孕了。
她又一次……成為了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
可這一次,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欣喜,不是興奮,而是——惶恐與不安。
她怕自己承受不起那個詞的重量,也怕……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又會被所有人當作她“人生的轉折點”。
“沈太太,您沒事吧?”醫生輕聲喚她。
她抬起頭,勉強笑了笑:“沒事,我隻是……沒準備好。”
醫生點頭理解:“現在準備也來得及。”
她走出醫院那一刻,陽光刺眼,她將報告疊進包裡,站在人行道上吹了很久的風。
直到手機響起,是沈君澤打來的。
“你去哪了?”
“中午開會你沒來,手機也一直關機。”
她沉默了幾秒,才輕聲說:“我……出去透個氣。”
“你聲音不對,在哪,我來接你。”
“不用了。”她語氣克製,“我在你樓下。”
“……等我。”
十分鐘後,沈君澤快步走出曜雪大樓,隔著人群一眼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