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電子市場的電梯在清晨七點發出刺耳的響聲，陳陽的螺絲刀從褲腰滑落，在瓷磚上滾出孤獨的弧線。
他蹲下身，指尖觸到地麵的裂縫——和橋洞頂棚的裂痕形狀驚人相似，
仿佛命運在不同時空打下的相同印記。
小雨正踮腳給新攤位的玻璃門貼蝴蝶窗花，玉墜的紅繩垂在玻璃上，
將"蝴蝶通訊"四個字分割成會飛的筆畫。
"哥，蝴蝶窗花能擋住壞天氣。"
小雨用指甲刮掉窗花邊緣的氣泡，突然指著電梯口，
"你看，昨天的混混又帶了新玩具。"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電梯陰影裡，
袖口露出半截銀鏈，鏈墜是隻展翅的鷹，與王虎的青龍紋身形成詭異的對稱。
陳陽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螺絲刀柄上的"晴"字，
這是他昨夜在攤位角落新增的刻痕，此刻卻像被陽光曬化的蠟，黏在掌心。
"老板說，新攤位要交"入場費"。"
男人的皮鞋敲著地麵，在小雨的蝴蝶窗花上投下鷹的影子，
"五千塊，買你們兄妹倆三個月平安。"
陳陽的後背抵在貨架上，聽見小雨在身後打開"零件急救箱"——裡麵傳來螺絲釘碰撞的脆響，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
他突然想起父親在天之靈，想起石材場賬本裡的每筆賄賂記錄，
此刻對方的開價，恰好等於周德發當年私吞的第一筆石材款。
"這位大哥說笑了。"
陳陽的聲音像浸了電子市場的潮氣，"我們連給妹妹買校服的錢都沒湊夠..."
話沒說完，
小雨已經舉著修好的翻蓋手機衝出來，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周德發在派出所的認罪視頻，"你看，蝴蝶警察剛教會我們新魔法。"
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銀鏈鷹墜在玻璃門上撞出悶響。
陳陽看見他轉身時，西裝內袋露出半截文件，
封麵上"趙氏通訊市場壟斷方案"的標題刺痛了他的眼——這正是老周說的，
王虎背後的新老板趙天雄的公司。
午後的陽光被雲層遮住，陳陽在操作台上拆解一台進水的平板電腦，
突然發現主板上刻著極小的"趙"字，與電梯裡男人的銀鏈花紋完全一致。
小雨趴在他肩頭，用玉墜的影子在主板上找蝴蝶："哥，這個"趙"字像隻折翅的鷹，需要蝴蝶醫生做手術。"
她不知道，此刻趙天雄的黑色轎車正停在市場後門，
男人正通過望遠鏡觀察攤位，指尖劃過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畫麵——那是陳陽昨夜偷偷安裝的蝴蝶形狀攝像頭。
"有意思。
"趙天雄的手指敲著方向盤，金表鏈在陰影裡泛著冷光，"當年周德發沒搞定的小崽子，倒成了漏網之魚。"
傍晚收攤時，
王虎的咒罵聲從安全通道傳來，這次他帶著四個戴口罩的男人，袖口統一彆著銀鷹徽章。
陳陽把小雨推進貨架間的縫隙，自己握著螺絲刀直麵來人，
聽見妹妹在黑暗裡用指甲劃賬本的聲音——這是他們新發明的摩爾斯電碼，
三長兩短代表"報警"。
"小崽子，周哥進去了，現在換趙老板罩著市場。
"王虎的青龍紋身隔著口罩露出眼睛，"識相的滾去橋洞待著，省得礙眼。
"他的鐵棍砸在操作台上，震落了小雨剛畫好的蝴蝶日曆，
紙張在半空翻轉，恰好遮住趙天雄的銀鷹徽章。
陳陽的螺絲刀突然刺向對方手腕麻筋，這是老周上周教他的格鬥術。
在男人倒地的瞬間，他看見貨架縫隙裡閃過玉墜的銀光——小雨正用手機拍攝全程，鏡頭對準了對方袖口的銀鷹標誌。
深夜的攤位隔層裡，陳陽用放大鏡觀察主板上的"趙"字刻痕，
發現筆畫間藏著極小的二維碼。
小雨舉著充電線當指揮棒，給玉墜編新的鷹形繩結："哥，蝴蝶吃掉老鷹的翅膀了，
現在它隻能跟著我們的星光飛。"
二維碼掃出的是趙氏通訊的內部文件，
陳陽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文件第三頁明確寫著"清除二手市場異己方案202503"，
附件裡是他和小雨的照片，標注著"青山村餘孽"。
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遇到帶鷹的人，就往有蝴蝶的地方跑。"
淩晨的市場飄著細雨，陳陽在日記本上寫下："二手市場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