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第一人民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滲進陳陽的西裝袖口,
他盯著病房門上的"重症監護室"字樣,
掌心的螺絲刀刻痕硌得發疼——這把陪伴他十年的工具,此刻卻擰不開心底的枷鎖。
周德發的金鏈子在監控畫麵裡晃成模糊的圈,與記憶中父親臨終的血跡重疊。
"陽娃子,他撐不了多久了。"
老周的聲音像生鏽的彈簧,袖口的蝴蝶刺繡不知何時換成了素色,
"二十年前那場火,他其實...咳咳..."
病房內的電子儀器發出規律的嘀嗒聲,周德發的呼吸聲透過門縫,像台即將停轉的老舊齒輪。
陳陽推開門時,正對上周德發渾濁的眼睛——那雙曾在石材場縱火的手,
此刻正抓著床單,指甲縫裡還嵌著未褪的金粉。
"你來了..."
周德發的金鏈子卡在喉結處,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
"玉佩...
龍鳳合璧的密碼..."
他突然抓住陳陽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保險庫第三層的齒輪...
刻著你爹的工號..."
陳陽的後背抵著冰冷的醫療設備,胸前的龍佩突然發燙。
他看見周德發枕頭下露出的泛黃照片——二十年前的除夕,
父親笑著遞給他糖葫蘆,周德發站在陰影裡,
袖口的青龍紋身與現在趙天雄的保鏢如出一轍。
"周叔,
你漏了最重要的齒輪。"
陳陽的聲音像浸了冰的鋼絲,"我爹藏在蝴蝶翅膀裡的,從來不是密碼,
是讓齒輪停止轉動的勇氣。"
他頓了頓,
看著對方瞳孔裡的恐懼,"就像你床頭的止痛泵,
每個刻度都對應著石材場的出貨單。"
周德發的手指突然鬆開,金鏈子"當啷"落地,露出後頸與趙天雄相同的胎記。
他盯著陳陽胸前的金珠子項鏈,那是從他金鏈子上扯下的碎片:"你娘的鳳佩...
當年在火場..."
話沒說完,
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蝴蝶形狀的血氧飽和燈開始閃爍。
會展中心的智能展櫃前,小雨正用紅繩把玉墜係在合作意向書上,
突然聽見玻璃爆裂的脆響——趙天雄的保鏢舉著鐵錘,劣質納米膜在展櫃表麵泛起裂紋。
她的指甲在掌心快速畫齒輪,這是和哥哥約定的"緊急撤離"暗號。
"叔叔,蝴蝶膜的裂紋會變成翅膀的花紋哦。"
小雨舉起從展櫃拆下的碎片,紅繩在裂痕處自動編織成防偽鱗紋,
"就像我哥說的,每個傷口都是蝴蝶的新眼睛。"
她腕間的鳳佩突然發熱,紅繩在保鏢胸前的白虎紋身上遊走,顯形出其與趙天雄的資金往來記錄。
老周的貨車喇叭在此時炸響,車鬥裡的青山村鄉親舉著老槐樹的樹枝,每片葉子都貼著蝴蝶貼紙。
"還敢欺負娃娃?"
帶頭的李大爺揮著當年父親用過的修鞋刀,"石材場的齒輪,早該讓蝴蝶啃光了!"
陳陽在周德發的病曆裡發現夾著的保險庫平麵圖,
第三層齒輪的齒紋竟與妹妹的算術本塗鴉完全一致。
他摸著刀柄上的"正"字刻痕,突然明白,
父親藏在蝴蝶翅膀裡的密碼,其實是讓他放過仇恨,像蝴蝶破繭般重新飛翔。
"哥,
周叔叔的金鏈子斷了!"
小雨的視頻通話突然切入,展櫃的裂痕在鏡頭裡閃爍,"蝴蝶說,斷鏈的齒輪該退休了。
"她身後,青山村鄉親正用槐樹樹枝圍出蝴蝶形狀的人牆,紅繩在暮色中晃成堅韌的網。
陳陽看著周德發逐漸停止跳動的心電圖,
突然想起母親日記裡的話:"仇恨是生鏽的齒輪,寬恕才是蝴蝶的翅膀。
"他撿起地上的金鏈子碎片,發現內側刻著極小的"陳"字——那是父親的姓氏,
是周德發藏了二十年的愧疚。
會展中心的應急燈亮起時,
小雨已經把合作意向書折成蝴蝶形狀,紅繩在每隻紙蝶的翅膀上寫下青山村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