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霧在老槐樹虯枝間纏綿時,陳陽的修鞋刀正斜抵著胡桃木方向盤,
刀柄與車載地脈導航儀共鳴出三十七圈銀紋。
林詩雨腕間紅繩驟然繃緊,似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連綴起遠山處青山村嫋嫋炊煙。
輪椅踏板上的槐花蜜餞紙袋在晨風裡簌簌震顫,露出王大爺連夜趕製的
"護根"封簽,字跡帶著蒼勁的墨香。
晨霧在擋風玻璃上凝成細密的水珠,林詩雨發間的蝴蝶發卡折射出細碎金光。
她修長的指尖輕叩導航儀屏幕,跳動的地脈波譜映亮眼底的疑惑:"陽,羅盤指針在通過橋洞時偏移了37度。"
話音未落,
她忽然湊近,發間紅繩如遊蛇般掃過他後頸那處淡紅胎記。
帶著笑意的呢喃拂過耳畔:"這個角度,倒和你當年刻"護鄉"碑時的落刀軌跡一模一樣。"
越野車碾過青石板路的溝壑,在槐樹下驟然急刹。
陳陽腰間的修鞋刀應聲滑落,刀刃在車門上劃出半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三十七盞槐花燈從斑駁的老槐樹後次第亮起,青山村的孩童們舉著花燈魚貫而出,
燈穗搖曳間,紅繩結與林詩雨腕間的同心結在月光下相映生輝。
人群前方,秀蘭懷抱著褪色的鐵皮盒,盒蓋上"新婚快樂"四個字帶著熟悉的刀鋒弧度——那正是十二歲的陳陽手把手教她握刀時,
留在記憶裡的獨特印記。
"陽哥!
詩雨姐!
"秀蘭的羊角辮如蝶翼般掠過肩頭,木質盒蓋彈開的刹那,三十七隻紙蝴蝶翩然振翅。
每片半透明的翅膀都流轉著護雨小學的全息光影,在暮色中交織成溫柔的星河。
她踮起腳尖指向山腰那簇熒熒微光:"小雨姐說,地脈波譜就藏在新校舍的槐木梁柱裡。
"尾音忽然染上水汽,像是被風揉碎的歎息,"每道紋路裡,都存著伯父伯母補鞋時的心跳呢。"
陳陽的修鞋刀在掌心靈巧地旋出銀亮弧光,刀柄貼著盒底,
那裡墊著父母修鞋箱的殘片,為暖手爐隔出一道歲月的緩衝。
他突然單膝點地,刀刃在秀蘭的鐵皮盒邊緣遊走,須臾間,
一對振翅欲飛的雙生蝶躍然而出,與盒蓋上斑駁的"護鄉"二字遙相呼應。
"秀蘭,"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袖口晃悠的修鞋刀掛件上,
刀刃映著她濕潤的瞳孔,泛起細碎星光,"還記得你七歲那年的雨夜嗎?
"刀鋒懸在她泛紅的眼角,像是要接住將墜的淚,
"你爹那雙開裂的礦工靴,浸著礦井深處的寒氣,我娘卻用新采的槐花蜜調膠水——"
修鞋刀劃出一道帶著蜜香的弧,"她說"丫頭在學堂念書的聲音,
比這世上任何膠水都能粘牢鞋跟"。"
林詩雨轉動輪椅碾過滿地碎玉般的槐花,腕間紅繩手鏈隨著動作輕晃。
她忽然伸手扣住秀蘭的手腕,將個繡著金線雲紋的紅綢小包塞進對方掌心,
裡麵沉墜的觸感正是七叔公留下的地脈羅盤。
青銅羅盤剛一現世,盤麵的玄鐵指針便如瘋魔般急速旋轉,帶起細密的嗡鳴。
最終在三人屏息注視下,指針猛地頓住,
針尖顫巍巍指向老槐樹後那片霧氣氤氳的深處——那裡正是地脈節點所在。
林詩雨指尖纏繞的紅繩不經意掃過陳陽發燙的後頸,她望著霧氣深處輕聲道:"聽說地脈節點能映照往昔,
我們...想去看看伯父伯母當年補鞋攤的樣子。"
槐葉沙沙作響的縫隙間,陳陽腰間的修鞋刀突然嗡鳴震顫。
那枚黃銅刀柄與記憶深處的皮質修鞋箱產生奇異共振,
晨霧裡竟浮現出半透明的虛影——褪色帆布搭起的補鞋攤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母親蜷在磨得發亮的小馬紮上,膝頭攤開的藍布賬本洇著露水,父親佝僂的脊背彎成問號,粗糲的指節正穿梭在礦工開裂的膠鞋間。
腳邊鐵皮盒裡,疊得整整齊齊的初中課本在晨光中泛著油墨香。
"陽,"林詩雨的聲音裹著晨露般的濕潤,
腕間紅繩手鏈在時空殘像前繃成震顫的琴弦,"七叔公說,
"她偏頭時,蝴蝶發卡折射的光斑與殘像中母親的發卡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