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屍體堆疊成小山,有的還保持著舉槍衝鋒的姿勢,有的孩童蜷成蝦米狀,掌心仍攥著半塊發黑的饅頭。
遠處傳來零星的槍響,刺刀挑著太陽旗在廢墟間晃動,拖在地上的血跡蜿蜒如蛇。
腰間的勃朗寧還在,子彈卻隻剩最後兩顆。
王澤摸索著撕下衣襟纏住滲血的腹部,碎石硌得膝蓋生疼。
他數著遠處日軍皮靴叩擊石板的聲響,喉嚨裡突然湧上酸澀——這是南京城陷落的第三天,也是他在屍堆裡蘇醒的第一個清晨。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王澤拄著斷裂的刺刀緩緩起身,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間煉獄。
護城河變成了猩紅的泥潭,腫脹的屍體層層疊疊地漂浮著,破碎的旗袍和染血的繃帶纏繞在他們身上,隨著渾濁的水波無力晃動。
岸邊的蘆葦杆上還掛著半截孩童的繈褓,在冷風中無聲飄蕩。
街道上,商鋪的招牌歪斜著倒在瓦礫堆裡,"綢緞莊米行"的字跡被鮮血浸得模糊不清。
殘缺不全的屍體橫陳各處:有的被刺刀釘在門板上,有的雙手還保持著護住孩子的姿勢,而懷裡的幼童早已沒了氣息。
焦黑的梧桐樹乾上,彈孔密密麻麻,幾片枯葉上還沾著未乾的腦漿。
遠處的教堂尖頂在硝煙中若隱若現,彩色玻璃被打碎,聖像蒙上了厚厚的血汙。
教堂門口,白發老嫗的遺體蜷縮成一團,身旁散落著被搶奪一空的包裹,不遠處的鐵絲網上,還掛著半條染血的紅繩,那或許是她準備留給孫兒的新年禮物。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混著硝煙與焚燒屍體的焦糊味,刺痛著王澤的鼻腔。
他閉上眼,滾燙的淚水混著血水,順著臉頰滑落。
王澤剛剛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
原來是兩個身披黃呢大衣的士兵發現了他。王澤下意識的撒腿就跑。
碎石在腳下飛濺,王澤肺部幾乎要炸開,身後傳來的"チャイナ人"支那人)的辱罵聲如影隨形。
刺刀劃破空氣的尖嘯擦著耳際掠過,他猛地拐進布滿蛛網的巷口,腐臭的泔水濺濕了褲腳。
黴斑遍布的磚牆在眼前不斷後退,懷中那把隻剩兩發子彈的勃朗寧硌得肋骨生疼。
轉角處的鏽鐵門突然被撞開,兩名日本兵呈包抄之勢堵住退路。
左邊的軍曹歪戴著鋼盔,刺刀上還掛著半片撕裂的青天白日旗;右側新兵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刀刃卻在微微顫抖——那是初嘗殺戮的亢奮與恐懼。
"逃げるな!"彆跑!)沙啞的嘶吼震落牆皮,王澤後背抵住長滿青苔的磚牆,喉結滾動咽下血腥味,食指緩緩搭上扳機。
扳機扣動的瞬間,金屬碰撞的哢嗒聲刺得耳膜生疼。
王澤的瞳孔猛地收縮,槍管噴出一縷白煙,卻不見預想中的血花飛濺——那把跟隨他三年的勃朗寧,在最要命的關頭卡殼了。
軍曹的獰笑撕裂夜色,沾滿血汙的鋼牙在月光下泛著青灰。
他歪斜的軍帽上粘著碎發,刺刀寒光如毒蛇吐信,直取王澤咽喉。
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王澤本能地後仰,刺刀擦著喉結劃過,在脖頸留下道滲血的白痕。
後背重重撞上磚牆的刹那,他瞥見新兵眼中閃過的猶豫,那抹人性未泯的驚恐,卻不足以讓對方放下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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