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鐘副隊親自押著那名他追蹤了整整十三年的逃犯呂萬崎,一步步從破敗的漁村中走出時。
現場所有人員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目光肅然地投向那位鬢角已染霜華的老刑警。
鐘副隊眼眶通紅,激動得熱淚盈眶,卻死死咬著牙關,不讓淚水落下,唯有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洶湧的情緒。
呂萬崎麵色灰敗,仍強作鎮定,難以置信地低吼:“這地方這麼偏……你們到底是怎麼摸過來的?!”
鐘副隊聞言,猛地轉過頭,目光如炬釘在他臉上,聲音因激動而沙啞卻字字千鈞:“呂萬崎,你作惡多端,天道輪回,從來就不容僥幸!”
他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烙進空氣裡:“十三年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十三年的執念、十三年的不甘,終於在此時此地,塵埃落定。
儘管抓捕過程中鐘副隊的右腿狠狠撞上了石階,把呂萬崎押上車後,坐在一旁擦拭紅花油。
可他臉上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暢快笑容,所有疼痛和遺憾都在這一刻被心底的滾燙熨平。
警員們默契地開始清點現場繳獲的贓物和各式自製武器,有序收隊。
一部分人押送嫌犯前往江城警局進行後續工作。
而夏禮禮與黎啟寒則相視一眼,並肩登上返回應急指揮中心的直升機。
晨光徹底照亮大地,也照亮了這條暗了十三年的緝凶之路。
淩晨三點半精準抵達,四點三十六分突擊行動準時展開,直至早上八點整場收網。
所有時間刻度都如同精密齒輪般咬合,分毫不差。
此刻,返航的直升機轟鳴著穿梭在雲層之下,巨大的螺旋槳聲持續不斷地震蕩著整個機艙。
艙內光線昏暗,隻有儀表盤散發出幽藍的冷光,映照著每一張寫滿疲憊卻難掩勝利痕跡的臉。
大多數隊員都已癱靠在艙壁,有的閉目沉睡,有的仍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裝備,似乎還未從高度緊張的狀態中徹底脫離。
黎啟寒坐在靠窗的位置,側頭凝望著窗外。
雲家灣漁村的輪廓正在逐漸遠去,化作地平線上一抹朦朧的灰影。
晨光從舷窗滲入,柔和地勾勒出他冷峻卻難掩倦意的側臉,下頜線依舊清晰,卻也在明暗交錯間透出罕見的鬆弛。
夏禮禮和黎啟寒並排坐著,此時瞌睡連天,她的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
高強度連續作戰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上,她的眼皮不住地往下墜,意識在清醒與混沌間不斷拉扯。
直升機忽然一個輕微顛簸,她猛地驚醒,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睡意。
然而倦意如山倒,又一次無意識的點頭之後,她的頭輕輕一歪。
最終,在機身持續的低頻振動中,自然而然地、毫無防備地靠向了黎啟寒沒有受傷的右肩。
頸側傳來溫軟輕癢的觸感。
女孩毛茸茸的發頂毫無防備地抵了上來。
黎啟寒的背脊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動作極緩地轉過頭,垂下眼眸,視線落在肩上那顆熟睡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