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乘浪微微垂下視線,目光在那堆足以定他死罪的證據上輕輕掃過。
眼神平靜無波,既無驚慌,也無憤怒。
他聽完顧指揮的每一句指控,臉上那點模糊的笑意甚至都沒有絲毫變化。
然後,溫乘浪緩緩抬起頭,迎上顧指揮銳利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分毫未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做了一個極其簡單,卻極具挑釁和蔑視的動作。
他輕輕地、幾乎不帶任何情緒地,搖了搖頭。
隨後,他便徹底閉上了眼睛,如同老僧入定。
無論顧指揮再問什麼,是厲聲嗬斥還是政策攻心,他都再無任何反應。
不說話,不辯解,不承認,甚至不再睜眼。
審訊室內,一時間隻剩下顧指揮的問話聲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種沉默,比孫朗的崩潰招供,更讓人感到棘手。
夏禮禮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
她從事刑偵行業的時間不長,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將傲慢與冷酷刻進骨子裡的對手。
撬開溫乘浪的嘴,遠比撬開孫朗的要難上百倍。
觀察室內,黎啟寒凝視這溫乘浪的身影:“溫乘浪這種人,極度自負,常規的審訊手段對他無效。”
夏禮禮立刻領會了他的意圖:“你的意思是,把他最在乎的根基被摧毀的消息,直接擺在他麵前?”
黎啟寒點頭:“他真正恐懼的並非失敗本身,而是他信仰和儀仗的靠山被證明不堪一擊。”
他轉向顧指揮,語氣沉靜卻充滿力量:“我們必須換個角度,直接摧毀他這份傲慢的底氣。”
顧指揮聞言露出帶著幾分驕傲的笑容,他拍了拍身旁夏禮禮的肩膀,聲音洪亮:“說得太對了!要論摧毀這幫混蛋的底氣,誰比得上我們小夏?”
“黑金迷宮那個銅牆鐵壁的總部,不就是被她深入虎穴,單槍匹馬捅了個對穿嗎?”
“在咱們小夏麵前,什麼黑金迷宮,紙老虎罷了!”
這高度的誇讚讓夏禮禮耳根微熱,她立刻端正神色,語氣認真卻帶著謙遜:“顧指揮,我隻是儘了一名臥底的職責,完成了任務。”
“最終的成功端掉窩點,靠的是大家協同作戰,是集體努力的成果。”
黎啟寒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柔和。
他微微頷首:“好,策略既定,我們按計劃行事。”
三人目光交彙,無需多言。
一場針對溫乘浪心理防線的總攻,即將開始。
片刻後,顧指揮重新回到審訊室。
他並沒有繼續追問案件細節,而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仿佛閒聊般,拋出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溫乘浪,你在這裡穩坐在這不動如山,是不是還指望黑金迷宮能像過去一樣,動用資源把你撈出去?”
溫乘浪依舊閉著眼,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