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本刑偵劇的劇本扉頁上，被她用鋼筆在人物小傳寫了行小字：“於黑暗裡找光，本身就是場硬仗。”
陸凡忽然笑了，伸手把劇本抽出來拍了拍：“我就知道你會選這個，昨天看你對著它翻了不下五遍。”
羅青英沒反駁，隻是拿起那本劇本輕輕摩挲著封麵，指腹碾過自己寫下的批注，像是已經開始在心裡描摹那個穿警服的角色了。
午後的陽光恰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淺影，把她眼底那點躍躍欲試的光，襯得愈發清晰。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陸凡嘖了一聲，指尖在桌麵上劃了個圈，語氣裡滿是真切的感慨：“沒少下功夫哈？”
他見過她在片場對著監視器反複摳表情的樣子，也撞見過她把台詞貼滿化妝鏡的模樣。
自從《蚍蜉》之後，這份變化，藏著多少個熬透的夜晚，陸凡大概是最清楚的一個。
羅青英聞言抬眼，嘴角勾起抹淺淡的笑，目光平靜無波：“演戲這塊我還有的學呢。”
語氣裡聽不出謙虛，倒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就像當年她篤定要挽救瀕臨破產的輕音娛樂。
她向來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該怎麼拿。
陸凡聳聳肩，往後一仰靠住椅背，金屬支架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沒事，慢慢學。”
他和她搭檔這麼久了，太懂這“慢慢學”裡藏著的狠勁。
陸凡忽然坐直身子，手肘撐在膝蓋上，聲音壓得低了些，卻沒什麼真正的八卦意味。
陸凡更像在跟她同步消息：“有個事你知道嗎？景俞安死了，我小道消息得來的。”
羅青英審核方案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半秒，隨即繼續敲下一串字符，屏幕藍光映在她臉上，沒帶出絲毫波瀾。
羅青英甚至還抽空端起手邊的冷泡茶抿了口，剛好壓下心底那點轉瞬即逝的譏誚：“是嗎？我不知道。”
陸凡沒注意她杯底早已空了大半，自顧自地嘖了聲，語氣裡帶點不屑：“他當時被你一手捧起來，然後又在最困難的時候，毅然決然的離開你，順便還踩了一腳，真是報應哈。”
“他欠了賭債，把圈內人借了個遍，跑國外去了，死的可淒慘了知道吧？還得病了。”
陸凡說著，抬眼看向羅青英，卻見她正低頭翻著桌上的文件，指尖在某頁停頓，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挑了挑。
那笑意快得像錯覺，等陸凡再定睛去看，羅青英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隻是聲音裡多了點近乎漠然的輕描淡寫：“是啊，都是天意。”
羅青英沒再說什麼，跟死人計較，實在有失身份。
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自然要吐出來。
羅青英垂著眼，目光繼續落在了劇本上。
……
《刑偵檔案》故事劇本介紹：
星海市的深秋寒意刺骨。
資深女刑警林霄紅乾練卻孤僻，一邊應付著繁重的案件，一邊承受著與青春叛逆的女兒駱恬曦之間的冰冷關係。
一個雨夜，退休法官周正明離奇死於家中，現場十分詭異：他呈跪姿，麵朝特定方向，身旁還躺著一隻用舊報紙折成的黑色紙蝴蝶。
林霄紅敏銳地認出，周法官正是二十年前那樁轟動一時的“青河少女奸殺案”的主審官，該案當年導致混混趙強被槍決。
陰雲尚未散去，第二起凶案接踵而至，當年負責“青河案”現場勘查的老刑警孫衛國，同樣以跪姿、身旁同樣有黑蝶的狀態被發現。
輿論因此嘩然，“懺悔者殺手”的名號也流傳開來。
頂著不願翻案的上級王振邦和憤怒的受害者家屬帶來的巨大壓力，林霄紅執意重啟了塵封的“青河案”卷宗。
隨著調查深入，卷宗裡的蛛絲馬跡讓她心驚——當年看似鐵證如山的案件，竟隱藏著被忽視的微小疑點，趙強很可能是含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