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郿塢通往陳倉的官道上,西涼軍的車隊仍在匆匆前行。
一天一夜的狂奔,已經讓將士們疲憊不堪。
拉車的牲口喘著粗氣,蹄聲沉重。而那些被迫拉車的仆夫更是步履蹣跚,幾乎到了極限。
由於牲口不足,一千多輛輜重車全靠仆夫們推著走,這些仆夫裡還有很多是老漢,老漢推車,又豈能不累?
他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然而,西涼軍的鞭子和刀劍毫不留情,稍有遲緩,便是毒打;若有反抗,直接一刀斃命。
這一路,已有十幾名仆夫倒在了血泊中,成為官道旁無人問津的死屍。
一路匆匆而行。
人喊馬嘶,浩浩蕩蕩,攪起漫漫灰塵,遮天蔽日。
……
正午時分,車隊抵達了一個無名小鎮。鎮上空無一人,房屋大多被燒毀,斷壁殘垣間雜草叢生,森森白骨隨處可見,偶有野狗從亂草叢中竄出,狂吠幾聲,又竄入廢墟之中,倏忽不見。
顯然,這裡曾遭兵災洗劫,鎮上的百姓或死或逃,小鎮也早已淪為了一片死寂的廢墟。
董旻望著眼前的荒涼景象,眉頭緊鎖,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將士們都很累,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不可!”
李儒急忙上前勸阻,語氣非常堅決:“此處尚非安全之地,還需再行四十裡,方可休息。”
見董旻麵露猶豫,李儒又耐心解釋道:“王通的軍隊全是騎兵,此前,因其將士們長途跋涉體力消耗太大,才未能追趕上咱們。隻耍他們休息幾個時辰,體力稍有恢複,必然會再次追來。
此前,李某已經派人飛馬前往陳倉傳信,胡封接到消息後,定會率騎兵前來接應。
按時間推算,最多三個時辰之後,胡封的援軍便能趕到。隻要我們再堅持前行四十裡,便可脫離險境。屆時,即便王通率軍追來,也奈何不了我們。”
“先生所慮,也確實有些道理。”
董旻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晃頭,指著那些搖搖欲墜的仆夫,憂心忡忡地說道:
“可是,這些仆夫實在撐不住了,就算將他們全部累死,也走不了四十裡。況且,王通至今未見蹤影,斥候也未發現追兵,或許他不會再追來了。”
“將軍謬矣!”
李儒搖頭,語氣嚴肅:“行軍打仗,必須……先料敗而後料勝,絕不可心存僥幸!
騎兵行軍迅捷遠勝步卒,更何況我軍攜大量輜重行動遲緩。一旦王通追來,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仆夫,若真累死,便用士卒頂替。總之,未到安全地帶之前,絕不可停下!”
董旻沉吟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厲聲下令:“繼續前進!凡有拖延者,殺無赦!”
然而,話音剛落。
突然!
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驟然響起,緊接著,村子後的山穀中衝出一大股騎兵,旌旗獵獵,上書一個醒目的“王”字。
為首一人,騎黃驃馬,手持奔雷狂刀,身形魁梧,目光如炬,正是鎮北將軍——王通!
王通早已在此埋伏多時。
昨日傍晚,賈詡收下王通的一箱金子後,便為他獻上一計:
“董旻雖走官道,但這一帶並非隻有官道可通。將軍所率全是騎兵,機動性強,可從小路穿插至董旻前方,既能避開李儒的斷後伏兵,又可打他個措手不及。
對於這一帶,賈某曾經來過多次,知道有一條小路,雖然彎彎繞繞路程比官道要遠很多,但是,卻可以到達一個小鎮。”
於是,王通趁夜急行軍,悄然抵達小鎮後的山穀埋伏。待董旻車隊經過時,他故意放過前半部,直擊車隊中部,將其攔腰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