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這話,那是相當不給杜襲留臉麵。
既明刺他先後為兩個皇子驅策不是忠臣,又暗警他若是繼續跟著薑卓安,下場那就是死路一條!
這話一出,草廬內的杜襲又是沉默半晌才重新有了回應:
“怎麼?堂堂鎮北王世子,謫仙一樣的人物,竟是這樣勸降他人的嗎?俗語有雲,罵人尚不揭短,世子殿下此舉可不是君子所為啊……咳咳。”
聽到這明顯是惱羞成怒的話語,白昭並不生氣,
“先生這話說的沒道理。本世子可不覺得自己是君子……況且…本世子有說過今日是來勸降的嗎?”
他確實沒說過是來勸降的。
“哦?那草民倒是好奇了,世子殿下今日來此不為勸降,難不成是來散心的?還是說祭奠那位紫……”
“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
杜襲的反擊,成功觸怒了白昭。
砰——
柴門被白昭暴力推開,因傷隻能趴在矮榻上,被包的像個粽子一樣的杜襲臉色蠟黃,落在他眼中確實淒慘了些。
但此時他卻麵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昂首怡然不懼的看著麵色陰沉的白昭。
“怎麼?世子殿下這就生氣了?您看,有些傷疤是沒辦法愈合的,隻是會結痂,但一旦揭破,那種痛還是會卷土重來,對不對?”
“你在故意激怒我?”
慢步至榻邊,居高臨下俯視他的白昭,那恢複冷漠的語氣讓杜襲的笑容一滯。
“草民為什麼要故意激怒世子殿下?”
杜襲斂住了所有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後問道。
“因為你怕了!”
“怕?怕什麼?”
白昭篤定的眼神讓他眼皮猛的一跳。
“你怕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世子殿下的話,草民越發聽不懂了。”
心頭一緊的杜襲嘴硬,但那雙閃躲的眼,已經暴露了他的慌張。
”你既然知道本世子了解你過往,那就應該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結個草廬,躲在荒山野嶺,假裝閒雲野鶴,終生不娶就能逃得開,忘得了,對得起的!”
心慌的感覺隨著白昭愈加咄咄逼人的話語而越發強烈,杜襲的呼吸開始淩亂了。
他的手掌顫抖著緊攥成拳,蠟黃的臉上滿是掙紮之色,但白昭的話可還沒完:
“那位躺在冰冷井底的女子,那位為了扞衛名節而死的女子,她的名字還用我來說嗎?繡……”
“夠了!……咳咳咳”
“夠了?不不不,還不夠!”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殺人哪有誅心來的狠毒?話都說到這裡了,白昭當然不會因為杜襲的爆發而停下!
“繡娘……”
他還是在杜襲那滿是血絲的雙眼中,輕輕吐出了這個名字,而後他的語氣轉為低沉:
“她為了不影響你去追尋心中的正義,而被地痞侮辱,最終落得個投井而死的結局。但我想,她死的那一刻一定是不曾後悔的……”
“因為在她眼裡——她的夫君是個有才華有骨氣的男人,她為那個男人而驕傲!為此,她可以承擔一切代價,哪怕是死……”
白昭俯視著麵前這個咬緊牙關,死命瞪著自己的中年男人,眼神憐憫且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