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親自送綠衣出了院子,回來見司棋還在那裡數銀票,便有些羞惱道:
“司棋,你怎麼又收了這銀子,上次林大哥送來的,不是還有些?”
司棋瞧她一眼,嘖聲道:
“我的好姑娘,上回送來那一百兩,如今都七八個月了,不過隻剩下三五兩罷了,這還是儉省著用的,我還愁著用完了怎麼辦。
如今林大爺又送一筆來,豈不正好?姑娘自打多了那一百兩,不說彆的,每月裡胭脂水粉的總要寬裕些,起碼不用去尋三姑娘四姑娘去借去。
如今若是不收,往後一時艱難,又求誰去?”
迎春辯不過司棋,輕輕一跺腳,微帶著些哭腔道:
“可你總這樣,我成什麼了!”
司棋一愣,歎了口氣,把銀票收好,又叫繡橘去門外看著,彆叫人進來,方才安慰道:
“非是我舍了姑娘麵皮,姑娘且想著,若非林大爺對姑娘有心意,便是自家親戚,也沒有這樣關照的,況且林大爺還不姓賈來的。
姑娘在這府裡長大,見著真正得意的能有幾個?這裡就咱們倆個,奴婢也說句冒犯的話,便是大老爺和大太太,隻怕也未必就能比林大爺更把姑娘放心上。”
又四處瞧瞧,低聲道:
“姑娘是知道的,我外婆是大太太的陪房,前兒我聽我外婆說起,大老爺和大太太,確實有意要把姑娘許配給林大爺。隻等林大爺那邊回話,姑娘的好事便近了!
往後姑娘與林大爺是一家人,如今這點銀子,自然也不算什麼。”
迎春一聽,既驚且喜,果然再顧不得銀子的事,張了張嘴,有心要問一句是不是真的,到底又沒問出來,隻是麵色騰紅的嗔了司棋一眼,又躲進房裡去。
邢夫人那頭原本得了鳳姐兒回報,以為林思衡對迎春無意,不成想晚間又聽著王善保家的來回報,說是林思衡身邊的大丫鬟綠衣,今兒一早就來探視迎春。
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思來想去,竟真以為林思衡自己做不得主,要寫信去揚州,想著林思衡在如今漸漸顯露出來的身家,不免暗暗心喜。
又將這事與賈赦一說,賈赦原本還與賈珍一道,很是動了些歪腦筋,隻是如今隨著林思衡愈漸生發起來,也隻得住了手,隻是到底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銀子。
因而邢夫人與他一說要把迎春嫁過去,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同意了,此番見果真有了苗頭,也不由得連連撫須,夫妻倆相視一笑,眼中俱是市儈與貪婪...
......
桃花院。
這是可卿給自己住處取的名字,雖然如今這般時候,早也沒了桃花,連樹上最後一顆桃子,方才也被林思衡摘下來,此時正拿在手裡把玩。
這最後一顆桃子,寶珠與瑞珠兩人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輪流盯著,才守到林思衡今兒過來,沒叫它被鳥兒給禍害了。
林思衡仍是跟個大爺一樣靠在椅子上,可卿站在身後為他揉肩捏背,早前林思衡與她說起之前水月庵之事,她與秦鐘雖無血緣,倒也姐弟相稱這麼多年,對秦鐘一番親情並無虛假。
聽完秦鐘在她“喪禮”上作出這等事,也不免有些氣惱神傷,到得如今,也漸漸平靜下來。
“秦業老大人此番氣得不輕,前些日子病了一場,我已遣人過去看過,據說已有好轉,我留了些銀子,你不必掛心。”
可卿麵色果然便有些急切,隻是她如今也不能出去,隻得按捺著,低聲道:
“讓叔叔費心了。”
又見林思衡把那桃子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賞玩,不免有些好奇道:
“這桃子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林思衡隻是笑問道:
“這桃子你可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