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著這暗示,哪裡還不知道王嬤嬤的說的是什麼意思,麵色氣的發黑,見迎春不吭聲,更用力頓了頓拐杖。
鳳姐兒和李紈也不敢吱聲,隻是神色詭異的看著迎春,再沒料到迎春居然有這樣的膽子。
林思衡還在這裡好整以暇的坐著,神情平淡,並無半點驚色,隻是偶然瞧著跪在地上的王嬤嬤,眼神有些冰冷。
探春明睿,有知道些內情,見此便已放下心來,隻伸手覆在迎春手背上,以示安慰。
不多時,司棋就已經被兩個婆子押來賈母跟前跪下,賈母喝罵道:
“小蹄子還不快說!你怎敢對你家姑娘的奶嬤嬤動起手來!我平日裡好說話,驕縱的連你們都無法無天起來!你那食盒裡裝的什麼東西!再不說個明白,打死了事!”
司棋平日裡雖膽大,在賈母跟前也嚇白了臉色,隻是見林思衡就在跟前坐著,生恐連累了他,便也咬死了不肯說。
鳳姐兒見賈母已氣急了,生恐將賈母氣出個好歹來,也跟著罵道:
“好個倔強丫頭,平兒,還不掌嘴!”
平兒聽得鳳姐兒吩咐,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也隻得冷著臉站到司棋跟前,隻是手還沒抬起來,便見林思衡將手裡茶盞放下,笑道:
“二嫂子也太急切了,不過是問幾句話罷了,如何還要動起手來?司棋,老太太既然問你,你隻管說就是了。”
平兒見林思衡開口阻攔,當即便順勢退了回去,司棋聽見這話,抬眼瞧了林思衡一眼,見林思衡神情溫潤,並不是在說反話,方才鬆了口道:
“那食盒,原就是...原就是伯爺送來的。”
司棋此言一出,堂上的氣氛愈發古怪了,王嬤嬤看不明白眼色,笑道:
“我雖也打聽的下人們這麼說,原先還不敢信,不料竟真是如此?
這可怎麼說的?伯爺好好的往二姑娘院裡送食盒做什麼?不是聽說,伯爺已和林姑娘定了親事?難道竟沒有這回事?”
鳳姐兒早就曉得迎春對林思衡有意,隻是見林思衡與黛玉定了親,隻以為是到此為止了,之前便也沒有再往林思衡身上去想。
此時聽得這事竟真將林思衡給牽扯進來,心中暗恨,不著痕跡的狠狠瞪了這不知死活的王嬤嬤一眼。
賈母麵上怒氣也是一滯,雖還有些麵色難看,卻已發作不出來。
偏是邢夫人看不懂眼色,還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誒唷,這話怎麼說的?衡哥兒不是定了親的?這好好的往迎春丫頭那裡送食盒,可不是不大妥當?”
賈母慍怒的瞧她一眼,深恨自家這大媳婦實在是沒有眼力勁兒,若叫賈母來看,這事既牽扯到林思衡,邢夫人便乾脆連提也不該提!
那不然怎麼的?她老太太穿著誥命大妝進宮告禦狀?說林思衡勾引她孫女?
便是如此,皇帝也不會為她家一個庶女,就拿一個當朝掌權伯爵如何?反倒將事情鬨大,豈不愈發害得賈家丟臉?
況且這還是自家女婿的弟子,又一貫親近,手握重權,拉攏都還來不及,更彆說得罪了。
不然把迎春打死?以如今賈家內裡這番場麵,若果真叫賈母處置,賈母寧可真打死了迎春,也是不肯壞了賈林兩家交情的。
可要真處置了迎春,若林思衡果真還對這丫頭有些感情,豈不更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