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還在恍惚失神,卻發現身上的惡人居然主動停了口,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睛,便看見師兄正對著她發笑,黛玉還來不及羞惱,便聽見外頭寶釵的聲音:
“鋪子裡進了頭茬兒的鮮貨,我閒著沒事,做了些春餅,可巧聽著林丫頭今兒正在,便送些來。”
黛玉略微一愣,這才曉得原來是有人來了,當即回了神,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林思衡掀開,手忙腳亂的往榻下鑽去。
胡亂理了兩下衣裳,扭頭滿麵羞憤的朝“始作俑者”瞪了一眼,林思衡卻並無作惡的自覺,隻是無聲的笑的得意。
好在紫鵑是個機靈的,況且又“見多識廣”,曉得這師兄妹倆,哪回私底下在一塊,便少不得有些親近的舉動,絞儘腦汁拉著寶釵說了一通話,好歹是給黛玉掙出了一點時間來。
黛玉才在雪雁府服侍下穿好鞋襪,沒等迎出去,寶釵就已挑開簾子進來,見著黛玉便笑道:
“紫鵑這丫頭今兒倒像是更活潑了些,可是她愛吃這個?回頭我再叫人送些來。”
黛玉心裡正覺忐忑,又對方才兩個丫頭“見死不救”的行為憤憤不平,挽著寶釵的胳膊,胡亂應了兩句:
“誰知道她的心思?寶姐姐不必理會。”
寶釵笑著搖搖頭,見林思衡也坐在這裡,她倒也並不吃驚,點點黛玉的鼻尖戲弄道:
“我說你怎麼來了園子裡頭也不出門,感情是你這兒有貴客,怪道她們幾個也不來擾你,可是我來的不巧?”
黛玉聞言,簡直心虛的不行,微微側過頭去,不敢看寶釵,隻是搖著寶釵的胳膊撒嬌道:
“不過是有一個賴皮鬼罷了,這兒除了寶姐姐,哪兒還有什麼貴客。”
林思衡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翹著二郎腿,兩手抻著膝前的衣服,乍一看,倒顯出幾分驕矜來,望著寶釵道:
“原是我一早猜著,今兒在師妹這兒能撞見這好東西,所以專程在這候著,可不如我所料?”
寶釵失笑道:
“難不成你果真是個能掐會算的?那你算算,我今兒做的這春餅,是什麼餡兒的?”
林思衡連連搖頭:
“我這卜算之數,需得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再要心思虔誠,才能應驗,況且每日隻能算一卦,再算也不靈了。”
寶釵曉得他是在胡謅,隨口玩笑幾句,黛玉卻急急忙忙拉著她說話:
“還是寶姐姐疼我,剛才覺得有些餓,可巧你就來了。”
寶釵原本見林思衡總不起身,隻在椅子上坐著,偏偏手還抻著衣服不放,姿勢古怪,已有些稀奇。
隻是一時倒也沒有多想,隻當是林思衡率性而為,偏偏黛玉這一接話,反倒叫寶釵納悶起來,心裡猜疑著,莫非是黛玉小氣起來,竟不欲叫她與林大哥多說幾句?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黛玉雖偶爾有些小性,大多也都隻是作個玩笑,況且平日裡也並不多話,不曾有似今兒這般的時候...
寶釵這般一想,再看黛玉,見其麵上紅霞未褪,眼中似還有些水波流轉,再往下一看,又瞧見一處破綻,不由得眼角微微瞪大,也猜得自己來之前,這兩人必是在屋子裡頭做什麼好事呢!
怪不得紫鵑那丫頭方才在外頭,纏著自己不放...
寶釵想明白這節,自己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隻覺又酸又澀,偏偏麵上又不能顯露出來,隻是忍不住朝黛玉多瞧了兩眼。
黛玉雖還不知自己已被看透,卻也被寶釵瞧的心慌,稍稍扭過身去,避開寶釵的視線,抬起一隻手,遮住半張臉蛋兒,訥訥問道:
“寶姐姐看我做什麼?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寶釵杏眸微動,笑道: